明琬知闻致不会甘心,只能出此下策。她给府中上下都送了粥水,让他们多睡上一会儿。
“抱歉。”明琬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腰上扳开,而后站起来,望着闻致愤恨的眼睛轻声道,“你放心,那不是什么有损身体的药,只是会睡上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她大概,已经不在长安了。
闻致胸膛急剧起伏,眼睛里充着血丝,紧握的手指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试图以疼痛唤起些微的清明。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要她全心全意、倾尽所有地继续爱着自己而已!他只是想在每一次争斗疲乏时,能看到她温暖的笑颜而已!可明琬恨他如斯,宁可下药也要离开这……
他感受到了又一次的,前所未有的深沉背叛,目光几乎要将明琬凌迟,哑声道:“你当初自以为是地嫁进来,又自以为是地离去,自始至终……你把我当做了什么?一件利用完就扔的工具么!”
字字句句,皆如利刃剜心。
明琬很想告诉他,没有什么失望是一蹴而就的。
从刚嫁入侯府时的冷嘲热讽,到一次次狠心将她的热忱踏在脚下;从冬夜藕池中带着恨意的仇视,到除夕之夜将她抛弃在陌生的街头;从一声不吭地侵占她的吻,到夜复一夜漫无尽头的冷落与等候,他不爱药味,挑食,针灸稍有不适都会皱眉发脾气……
她是何时起了放手的念头?
是闻致破罐破摔、将她所有熬夜撰写的药方束之高阁时,还是生辰那晚守着一桌子凉透的饭菜?
是被圈在府中无聊到数着落叶飘下的次数时,还是明明心情低落到谷底还要被迫承受闻致的索取?
亦或是见他颓然放弃双腿,焦急到失眠的每一夜。
明琬告诉他:“闻致,在今日之前,我也是一团火。”
她一次次被闻致推开,却又能一次次调整心情靠近,直到她被烧尽最后一丝热度,在无休止的等候中冻成了冰。
闻致不愧是曾经的小将军,自制力强大到可怕,服了药这么久,竟然还能睁着眼强留一丝清明。他唇上有血色,大概是咬破了舌尖保持清醒,他像是一个永不服输的斗士,身体因药物而发颤,却仍高昂着头颅,森冷道:“我不会同意和离的,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