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姜令仪吓得肩一抖, 忙拉住李绪的手转身道,“殿下伤势未愈,怎么出来吹风了!”
“小姜不在, 不好玩!何况,我的伤早就好了……你看,疤都快没了。”李绪挨着姜令仪坐在石凳上,眼中满是热切的期望, 邀请道,“小姜, 我们出宫玩吧!”
姜令仪迟疑道:“出宫需提前报备,今日怕是来不及。”
“来得及的, 我早安排好了!”李绪说话憨憨傻傻的, 眼里却蕴着些许捉摸不透的笑意, 总让人想起秋原上的狐狸。他道, “小姜,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是姜令仪的生辰, 也不知李绪是从谁哪里打听到的,硬拉着姜令仪出宫游玩品蟹。
变故就发生在归来的途中,坊墙旁的树上忽的跳下几个手持刀刃的黑衣人, 身手极为凌厉,竟能越过侍卫刺来,千钧一发之际,是李绪替姜令仪挡了一刀,臂上霎时鲜血如注……那一刻,李绪敏捷得不像个只有九岁记忆的傻子。
姜令仪永远记得他那一瞬的目光,悠闲半眯的眼睛,像是浸透了杀气般,冷得令人发颤。
但仅是须臾一瞬,他眉头一耷,捂着伤处大声叫起“疼”来。
那群刺客一击不中,匆匆撤离,姜令仪忙着为李绪处理伤口,没来得及捋清他那一瞬的病态杀意从何而来。
李绪是为了给她过生辰才遇刺的,事后为了保护姜令仪,他还向皇帝撒了谎,将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弄得原本就对他漠视的皇帝越发生气,在云英殿发了一顿大火便拂袖离去。
此番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天子震怒,李绪的处境已是可怜得不能再可怜,弄得姜令仪愧疚难安,只能更细致入微地照顾李绪,煎汤熬药事必亲为。她知道云英殿出了些谣言,说她狐媚惑主,趁着李绪坏了脑袋、不辨是非之时而勾引于他,若是大殿下尚且清明之时,哪能看得上她?
姜令仪只当没听见,她从来不会在乎这些。这些日子,她甚至忘了曾经那些噩梦的影子……
若是没有那天午后,在李绪寝殿外听到的谈话,姜令仪大概会怀着这份温暖与愧疚一直陪伴李绪。
“晚照让你们来的?”殿中,李绪的声音传来,有着与憨傻状态截然不同的温润贵气。
与他谈话之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李绪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若是真的刺客,行刺当选在僻静无人的死角处,且弓箭远比近身刀剑有效,如此方能成功,而选择那样的地点和方式,则说明刺客并非想要我的命,而是想让我在小姜面前暴露出早已痊愈的真面目。又或者,他们的刺杀目标本就是小姜。”
他声音冷了下来,虽然依旧是轻柔的语气,却蓦地给人压迫之感:“将小姜视为绊脚石,迫不及待想要离间我与她的,除了晚照还会有谁?”
良久的沉默,殿中之人道:“林先生是为了殿下的大业着想。现今林先生已成功随军北上,只待将那七万人引去雁回山便可借突厥之手永除后患,到那时,天下都将是殿下的,又遑论一个女人?开弓没有回头箭,殿下不应该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