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是腊月了。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煞叫花”。
这句s省俚语的意思,一则是说腊月冷,二则也是说穷苦人家饥寒难过。
基督教会一直致力于做善事,所以,这样的寒冬时节,自是不会少了施粥的活动。
作为教会的积极成员,安妮先是捐了一百块大洋,随后更是跑前跑后的帮忙。
安妈妈心疼安妮,便跟在她身后打下手。
主仆两个正忙得满头大汗,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霓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安妈妈眉头一皱,这、好像是曾太太的声音啊。
还不等安妈妈抬头确认,安妮已经惊喜的喊道:“娘、哦不,太太,您也来省城了?”
安妮放下饭勺,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顾不得摘围裙,迈着小碎步跑到了曾太太跟前,“太太,您可算是来了!”
看到安妮这幅欢喜的模样,曾太太有些意外,她以为安妮就算不愿主动离婚,也应该是不想再跟曾家有什么牵扯。
否则,她不会悄无声息的变卖陪嫁,也不会在省城安家也不打声招呼。
半个月前,曾氏夫妇便抵达了省城。
他们不是不想立刻去找安妮,实在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安妮住在哪儿啊。
那日领了离婚书,曾贤良怕被安妮缠上,急匆匆就跑了,都没有去问安妮是否有落脚的地方。
从这里也能看出曾贤良的渣和绝情,他也不想想,“王安霓”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乡下女人,大字不识几个,又没啥见识,坐个黄包车都能被人骗,天色又黑了,她和安妈妈两个女人会不会流落街头?!
曾贤良统统都不管,他只要自己清净就好。
对此,安妮当然不会为他遮掩。
所以在听到曾太太略带质问口吻的问她:“霓儿,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啊?老爷和我找了许久,才找到你的下落。”
安妮便略带苦涩的说道,“那日贤良请张督军亲自为我们签了离婚书,便带着那个女人走了,我和安妈妈站在大街上,满眼陌生,不知该去哪里。还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黄包车车夫,他把我们拉去了宾馆。那宾馆真好,就是太贵了,我手里又没钱……还好没几天大力哥来了,这才帮我们结清了房钱,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给我们找了个房子……”
安妮说得轻松,但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却能听出那日的她是如何的无助与不安。
尤其是那几位跟安妮交好的夫人,她们见多了这样的事,甚至可以脑补出一幕幕凄惨的画面
一个自幼受封建教育、信奉以夫为天的传统女性,用尽毕生的勇气跑到省城来寻找丈夫,结果却被丈夫逼着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