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鲁那雷夫是一个典型的法国男人,他会对任何一个年龄阶级、不论外表如何的女性,哪怕是年老的迈不动路的老奶奶,甜言蜜语都能信手拈来,最让人受不住的,他是真心的赞美,其中没有任何一句是违心话。
身上的伤口是波鲁那雷夫荣誉的象征,他英勇,诚实,对待弱者会怀抱怜悯之心,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一旦这样的男人放柔了语气,说出最为擅长的话语,大多数人都将招架不住。
不过少年大约缺了这根筋,回答道:“礼物湿了。”
波鲁那雷夫有些意外,“礼物?”“在街上看到的,快要到新的一年了。”身上还潮湿着的少年从怀里拿出一个扎了一根红色蝴蝶结的牛皮纸袋,上层的颜色显而易见要比下面深,是进了水、淋了雨的表现。他好像并不懂礼物是需要对方自己拆开的,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的毛茸茸的圣诞帽子,歪着脑袋模仿着街上的人们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这是自从妹妹死亡后,波鲁那雷夫再也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一句祝福。哪怕现在距离圣诞节还有好几天。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纯粹的善意。雨越下越大,波鲁那雷夫以为自己哽咽了,事实上却只是雨滴落下的声音,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不过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脑袋上,已经戴上了那个红色鲜明的圣诞帽。
少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他只是单纯的、在模仿着人类的行为,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吸收着周围人带给他的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雨越下越大,少年站在窗户的位置盯着天空,没有像前两次一样立刻离开。他也没有在继续问波鲁那雷夫关于御守的事情,两次的失败大概是让他明白自己并不能得到答案了。
波鲁那雷夫坐在自己制作的轮椅上,犹豫了下,按住怀里那个紫色御守,突然开口说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银发的少年回过头,因为雨水而黏连在脸上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波鲁那雷夫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一个习惯,每次和人对话,回答问题的时候,他都会转过头,四目相对后才会开口说话。“我、可以叫我奥索,这是boss给我取的名字。”
波鲁那雷夫突然有些烦躁,从心底扬起了对这个名字、或者说,是取了这个名字的那个人的厌恶,可是他不会表现出来,“你自己的名字呢?我是说——原本的、你最初的名字。”
他小心翼翼地又加了一句,“……你,还记得吗?”
少年怔了怔,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骨喰。”
骨喰对比奥索,发音要麻烦很多,但是波鲁那雷夫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证实,他怕吓到这个孩子,用着比他夸赞女性时候还要温和、还要轻柔的语调问道:“那你……对鲶尾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电光由天边忽地落下,白光刺目,照亮了站在窗边的少年那一头银发。雷声惊响,波鲁那雷夫连呼吸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