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婚事解除了,但恒儿他娘活着的时候与我是至交,明年又要大考,我留他在咱家踏实住着待考亦是应该。况且我听恒儿说,你来在钱家村时便认识了,你还拜了他为师?”邬氏问道。
点翠道声是,女儿能识字读书,好些事也都多亏了袁公……老师。
既然老师已经将此事说了出来,点翠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的,干脆换了称呼。
“没想到你们竟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邬氏不由得欷歔不已,又听点翠叫袁知恒老师,便知道这亲事解除也不是坏事,又笑道:“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不过在这个家里恒儿又与你是同辈,这关系也着实有些理不清……不过不管怎样说既有了这些干系,便也不好再结为姻亲了。”
“嗯,娘亲说的对。”点翠扬起笑脸,怎能与老师成亲,说出去还不笑掉别人家的大牙。老师定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才主动要求解除婚约的吧。
只是点翠也有些忍不住想,若打一开始没拜他为师,那么他那么出色的人,会不会看上自己。这样想着,点翠又不禁有些面红羞怯,前一世袁知恒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一世又是她的授业恩师……
老师与学生,是注定不能做夫妻的,再说点翠没有心力,更没有胆量去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知道是老师还要坚持这桩亲事。
说来点翠重生以来虽然获袁知恒一路指点,不再是那没见识的乡下丫头,更不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可她自认为心机谋算比起那些深宅大户人家的妇人来说是完全不够看的。
就如前世里那不费吹灰之力拿捏她这些小妾们的安家二少奶奶段茹芸,她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呢。
这辈子只愿平平稳稳的,莫要再费心思计谋,老老实实的过才好,可为何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儿。
“我儿在想什么呢?”邬氏见她发呆,以为她为自己的亲事而伤神呢,不由得开口安慰:“不必担忧,关于你的亲事,我与你祖母也都早有打算……”
“娘亲,我不想听这些,”点翠头一次跟邬氏说话,语气有些不耐烦,今日的她也不知为何,心中烦躁。
“好好,不说不说!”邬氏只当她是羞恼呢。
天快过晌午,依旧是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雪的样子,来的时候点翠没穿披风,只着了件儿石青色银绣宽袖袄子以及一件儿妆花襦裙,从邬氏院里出来,若荷与秋月跟着,吕嫲嫲怕她冻着,便找了件儿夫人年轻时候的玄色底子大红色图海棠花珠绣披风,给她披上。
走着走着,果然下了雪。
“你们俩先回去,我在院儿里走走,片刻变回。”点翠素日里虽然总是笑盈盈的,说话儿也软软的,但是主意颇正,说了什么便就定了是什么,很难叫人反驳,两个丫鬟也只得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