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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韩檀从梦中惊醒。
梦里血液喷溅到脸上的触感太过真实,韩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额头,摸到了一手的汗。
大脑早已对这样的噩梦习以为常,身体却好像永远都无法习惯。韩檀大口喘息着,全身都湿透了,手脚冰凉,手抖得连撑起上半身的力气都没有。
高江北似乎被他吵到,眉头微微蹙起,在半梦半醒间嘟囔了句什么。韩檀努力地把呼吸声放轻了一些,高江北翻了个身,很快又睡着了。
韩檀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仔细关好门,走了没两步就又瘫坐在了沙发旁边,从茶几下摸出了烟盒。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韩檀自己也记不清了。他睡眠质量一直就没好过,像这样的噩梦更是家常便饭。
梦里的场景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这几年好像还进化了一点,细节越来越丰满,那种从紧张,惶恐,再到最终的无力的感受也愈发真实,韩檀每每醒过来都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
抽完一根烟,韩檀已经完全不困了。他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从包里找出早就看过无数遍的病历,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手术流程。
上一次做法洛四联症的根治还是回国前。三院的心外科分工非常明确,成人和儿科之间几乎没有交叉,除了几台移植,韩檀已经很久不给小朋友做手术了,更何况是修复。
虽然拒绝了沈暮,但回去以后,韩檀就马上开始为这台手术做准备。他太了解沈暮,也知道她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其实他当时大可以卖给沈暮一个面子,找个更委婉的方法哄她去找人去沟通,然而韩檀还是说了实话,几乎是报复式地把自己的心理剖析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