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剑平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布,放在了身旁:“思空,你足智多谋,能屈能伸,将来必是翻搅风云的人物,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是为了复仇,我已写就一封血书,他日真相大白,这就是我对天下人的交代,就交给你了。”
燕思空一拳狠狠捶在铁栏上,顺势跪了下来,哽咽道:“殿下,我求你,封野只剩下你了,求求你跟我走吧,封野在等你,他在等你啊,你父子二人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封剑平眸中已是灰败之色:“思空,我将封野托付给你了。”
回廊里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封野黯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爹?”???c0
燕思空身体骤冷,他眼看着封剑平闭上了眼睛,热泪滚落的瞬间,木钗狠狠地刺进了胸口。
“不——”燕思空瞠目欲裂,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囚室。
猩红地血大股大股地涌出了胸膛,就像瞬间绽放又萎靡的昙花,挥洒之处带走了所有的生气,空气亦为之窒息般地凝结。
燕思空接连点了几处穴道,却根本止不住喷涌的鲜血。
“爹!”封野捂着伤口、踉跄地出现在囚室前,看到的却是封剑平垂死的一幕。他疯了一般冲进了铁笼,跪爬到了封剑平面前,撕心裂肺地吼道:“爹——”
燕思空呆滞地看着手上、身上的鲜血,视野中只剩下抹杀一片的红、令人战栗的红。
“我的……狼儿……”封剑平颤抖着伸出手,抚了扶封野的脸,“能再见你……一面,爹瞑目了。”
“爹,你为何如此!你不要死,我求你了,爹,我们要逃出去,我们还要一起杀回来,爹!”封野泪如雨下,他徒劳地用手捂住封剑平的心口,鲜血从顺着他的指缝狂流。
“我不能……走……我生得清白……死亦清白……狼儿……你要活下去……你要匡扶社稷,要荡涤蛮夷,要……要拯救天下百姓……”
封野嘶喊:“我要爹看到,我要爹看到我杀光奸贼,我要爹看到我为封家洗清冤屈!爹,你要看到啊!”
“我……看得到……”封剑平凝望着封野的脸庞,那是世间他仅剩下的留恋,他就这样看着、看着,瞳眸逐渐涣散开来。
“爹——”封野抱住封剑平,悲怮痛哭。
佘准冲进了牢房,急道:“世子,此时不是哀痛的时候,你要活着为殿下报仇,快走吧,来不及了!”
封野充耳不闻,这半年以来,从云端跌落深渊,从兵权在握到家破人亡,他所承受的愤怒、憎恨、痛苦、绝望,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佘准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上来试图拉开封野,封野被囚近半年,整个人枯瘦、衰弱不堪,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那几人狠狠震开。
燕思空扑了上去,哽咽道:“封野,殿下已经走了,我们也该走了,你要活下去,你要……”
话音未落,燕思空已被狠狠推开,那一掌续了内力,将他推出去丈余,后背冲撞在铁栏上,痛得他脸都皱成了一团。
封野缓缓回过头,如被逼到绝境地凶兽,寒声道:“你与我爹……说了什么?”
燕思空只觉心都被揪紧了,他颤声道:“殿下……殿下不愿背着谋反之名逃走,封野,你是在怀疑我什么!”
“我,怀疑你什么?”封野满脸的泪痕与血污混成一团,整个人狰狞又狼狈,“兵符之事你如何解释?倒戈谢忠仁求狗皇帝赐婚你如何解释?我爹活生生的就死在你面前,你如何解释!”
燕思空如遭雷击,一眨不眨地看着封野,突然间觉得这状似疯狂的、凶恶如厉鬼的人,他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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