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拖把浸了浓黑的墨汁,甩于白布,以轻功步法游移其上,留下一道道粗犷地墨迹。他下笔有风雷之势,有龙蛇之姿,一字一字介遒劲有力,时而徜徉九天,时而恣肆汪洋,时而冲锋于沙场之上,笔扫千军!
封野在城楼之上,看着燕思空挥洒笔墨,惊艳四座,眼眸中流泻出的,是炽热的渴望,从他在京师见到燕思空的第一眼,便是心动,愈是靠近,愈是沦陷,此人是他一生逃不过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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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后,付湛清出城了,而与此同时,得知军情的陈霂正怒火中烧地带着大军向广宁进发,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广宁城下。
梁慧勇面色阴沉地看着城下黑压压地大军,尽管兵力比之卓勒泰要少了许多,但他们的城墙,此时当真是不堪一击的。
燕思空安抚道:“梁总兵莫慌。”
“思空。”梁慧勇沉声道,“靠那些东西,真能守住广宁?”
燕思空看着梁慧勇,诚挚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打,与金贼打,那是万不得已,与楚军打,却是平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
梁慧勇心中矛盾,甚至有些不敢看燕思空的眼睛。
救了广宁的确实是封家军,可他身为辽东总兵,岂能意气用事,不顾满城军民安危?再说,他毕竟是晟臣啊。
“梁将军,你从小看着我们兄弟长大,还救过我的命,你是一个好人,但身为主帅,当以大局为重,忠义不能两全,我懂你。”燕思空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慧勇的眼睛,“所以,我不会让陈霂打广宁,不会再让广宁将士枉死城下,如果这些东西挡不住陈霂,那你就开城门吧。”
梁慧勇瞪大了眼睛。
燕思空目光坚定:“我说的是真的,若陈霂攻城,我们就投降。”
梁慧勇迟疑地看向封野,封野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这才重重叹了口气,面带愧色地拱手道:“好,若楚王真的攻城,那就……对不住了。”
陈霂来到了城下,燕思空在他身边,看到了那坐于轮椅之上的沈鹤轩,和侍奉在一旁的付湛清。
那日城下叫阵的嗓门儿极大的武将,再次单骑出阵,冲着城楼吼道:“叛贼封野、燕思空,你们执迷不悟,负隅顽抗,今日楚王就替天行道,铲除逆贼。”
城上鸦雀无声。
“梁慧勇!”那人又吼道,“你身为辽东总兵,食君之禄,当恪己尽忠,以报天恩,却与反贼狼狈为奸,你是要叛国吗?!”
梁慧勇面色阴沉,双拳紧握。
“楚王殿下念你守卫辽东,劳苦功高,只要你打开城门,便许你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那武将吼了半天,见城楼上无人应答,便调转马头,看向三军主帅。
陈霂低下头,与沈鹤轩对视了一眼。
沈鹤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城楼,摇了摇头,他知道燕思空必有诈,否则决计不敢在此时分兵,他来,就是要看看燕思空究竟想干什么。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放。”
城下整齐列阵地几万楚军,眼睁睁地看着那残破不堪地广宁城墙之上,垂下了八面硕大的白布,白布之上,以雄浑苍劲的笔力写下一行大字:承天隆运定业圣德神功仁孝睿武弘文高皇帝之位。
陈霂和沈鹤轩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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