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息野强忍不耐,扶正鼻梁上的眼镜:“刚刚谁在上面?”
阿贵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什么?”
“我说,刚刚谁在上面?”急切逼红了狄息野的眼睛。
他揪住柳家门房的衣领,直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哎哟,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阿贵双脚离地,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这就有些出格了。
阿贵虽然不是少爷,但好歹是柳家的人。在柳家当差,于平头百姓而言,已经算是混得不错了,毕竟就算是各家的少爷小姐,也会顾及身份,与他好生说几句话的。
阿贵涨红了一张脸:“你不讲道理!我哪儿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他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两句: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家少爷是偷跑出来的,被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狄息野闻言,冷哼一声,倏地松了手,任由阿贵再次跌坐在地上,想也不想就往楼上走,待到了包厢门前,更是抬腿,直接踹开了紧闭的门。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包厢里头抱在一起的小年轻齐刷刷地尖叫起来,穿着旗袍的坤泽更是拎起洋伞,用伞尖冲着他的脸,不住地咒骂:“要死啦!”
纵使狄息野心里的火气再旺,面对此情此景,他还是狼狈万分地退了出来。
他阴沉着脸又从二楼下来,一言不发地钻上车。
街上人流如织,那个熟悉的面庞就像是在他的梦境里一样,睁开眼就消散了。
狄息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二爷,您怎么——”
“滚下去。”狄息野的手猛地拍在方向盘上,一句话就赶走了满车的莺莺燕燕。
女明星们作鸟兽散。
须臾,车上独剩狄息野一人。
他再次伸手,将烟从嘴里拿出来。淡淡的烟雾模糊了乾元的视野,也模糊了他隐藏在衣领下的项圈。
痛苦的呻吟从狄息野的喉咙深处漫上来,但是很快就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化为一声又一声沉沉的叹息。
太像了。
狄息野想,真的太像了。
方才,他无意间抬头,真的以为看见了梦中人。
像是他幼时种的白兰花,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张开嫩白色的花瓣,待醒来去寻时,却早已花开荼蘼,徒留一地狼藉。
果然是错觉吗?
狄息野闭上了眼睛,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那个人……他早在两年前就弄丢了。
“二爷?”
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车窗玻璃。
狄息野缓缓撩起眼皮,眼底没有怀恋与痛楚,只剩下让人不敢直视的寒意:“怎么,我出来玩,家里也要派人跟着?”
车外的小厮讪笑着移开视线:“夫人和老爷等着您回去商量婚事呢。”
“婚事?”狄息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升腾起来,“柳家的人是瞎了看不了报纸,还是贪图我们狄家的权势,连亲生的儿子都愿意往火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