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三句话不离柳希临,柳映微彻底爆发。
但他发脾气和旁人不同,语气愈冷,面色也愈淡:“侬怎么晓得吾表哥吃不消?伊又不是侬!”
“什么叫吾不晓得……侬难不成真的和伊有花头?!”狄息野宛若受了晴天霹雳,呆立当场。
柳映微抬手将手提包挂在腕间,慢悠悠地理着肩头的披肩,每句话都在往狄息野的心窝上戳:“侬死特了两年,吾还不能见别的乾元了?”
“……哎哟,吾表哥学医的嘞,人好还不会玩失踪,老嗲了哦。”
他故意夸赞柳希临,一开始只是为了气狄息野,可说着说着,鼻头就酸了:“侬说吾不晓得乾元闻到信香会怎么样……侬瞎讲八讲!吾怎么就不晓得了?白连余没闻到信香是什么模样,吾都晓得好伐!”
也正是因为情绪激动,柳映微的后颈微微浮现出了花纹,白兰花味的信香也隐隐外逸。
一记重锤锤在狄息野千疮百孔的心上。
易感期的乾元受坤泽的信香影响,浑浑噩噩地伸手,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哼,侬以为侬是谁?没了侬,阿拉柳家还会给吾找别的乾元!”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狄息野彻底失控。
他清晰地感受到理智如积雪般消融,冰冷的戾气迅速聚集。
乾元默了半晌,晓得面前站着的坤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央央,所以说话时,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映微,不要闹了。”
但手部的动作却带了明显的强制意味——他向柳映微伸出了手。
“谁闹啦,吾看是侬在闹!”柳映微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即将降临,操着口吴侬软语,嘀嘀咕咕地抱怨,“搞什么啦,侬说没特就没特,说现身就现身,现在还反过来教训吾,什么宁呀——啊!”
他的抱怨戛然而止。
原来是狄息野扯着柳映微的手腕,将他打横抱起,直接丢进了小汽车的车厢。
“映微,”乾元立在车边,瞧着举止绅士,实则“砰”的一声砸上车门,像是要将车窗玻璃都震碎,“你不要再提表哥了,我会生气的。”
言罢,也上了车,握着方向盘,微笑道:“我是你的未婚夫,理应由我来送你回家。”
“侬生气就生气咯!”柳映微终是隐隐感到不妙,尤其是在他发现狄息野一脚踩在油门上,整个汽车都往外冲出去的时候,“狄息野,你干吗啊?!”
狄息野“从善如流”地放慢速度:“映微,对不起,我太生气了。”
“你……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你提别的乾元。”狄息野心里的躁动犹如野草,被几颗火星点燃,熊熊燃烧,“我真的很生气。”
即便两年未见,柳映微还是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狄息野的异样,紧张地直起腰:“你怎么回事?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狄息野摇头,说没有,又说:“你不要害怕。只要你不嫁给别人,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乾元顿了顿:“就算你嫁给了别人……”
他的神情在柳映微看不见的角度狰狞了起来:“映微,我也不会去伤害你。”
“……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至于别人,就不好说了。
狄息野说话时,几滴暗色的血悄无声息地顺着衣袖落在了座椅上。
他毫无察觉,见柳映微不说话,又强行收敛了面上扭曲的嫉恨,温温和和地问:“映微,我不该吓唬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柳映微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他觉得狄息野不对劲,可又不知道乾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干脆彻底地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