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坤泽,不该骑马。
柳映微忍不住去瞥挡在自己身前的狄息野。
“我带他去马场了。”狄息野垂下眼帘,与他对视一瞬,坦然承认,“你也去骑马了?”
百香挑眉,似是在考量狄息野的话是真是假,嘴上倒是没有否认:“嗯。”
“没去狄家的马场?”
“狄家的马场有什么意思?”百香失笑,转了转手里的马鞭,“也就是你,可以用骑马哄哄映微。”
“没有。”眼见话题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柳映微臊得面红耳赤,拎着裙摆,将大腿内侧的擦伤抛在了脑后,小跑着上了楼。
“他胆子小。”狄息野见状,锋利的眉立时打了个结,“别吓唬他。”
“吓唬?他日后可是要嫁进狄家的……别告诉我,您觉得骑马比咱们家的事更恐怖。”百香唇角的笑意在柳映微上楼后,逐渐变冷。她与狄息野擦肩而过时,轻声提醒:“你要是真的担心他,就不要让他往火坑里跳。”
狄息野垂在身侧的手随着百香的话,一点一点握成了拳。
狄家是个火坑,狄家二少奶奶的身份,更是火坑中的火坑。
柳映微生来不喜束缚,回到柳家已经让他活得不快乐了,以后当真进了狄家的门,面对狄家各处射来的明枪暗箭,肯定会更加痛苦。
可狄息野舍不得放手。
那是他的央央,他在德国撑过两年治疗的唯一动力。
他是他的解药,也是他的症结所在。
他病态的迷恋早已根深蒂固,哪怕是被柳映微厌恶,也无法根除。
“我会保护好他。”狄息野转身上楼时,自言自语,“两年前的我做不到,现在——”
“你怎么才来呀?”
娇嗔打断了狄息野的思绪。
乾元吃惊地抬头,但见铺着暗红色地毯的台阶上,斜坐着一道瘦弱的身影,如同血泊里横斜出来的一朵纯白的花。
柳映微坐在台阶的尽头,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拎着皮鞋,晃动的脚搅动着池水般的银月清辉,滴滴“水珠”顺着脚踝柔柔地飘落在各处。
他等得焦心:“狄息野,侬忘得啦,吾疼的呀!”
柳映微抬了抬腿,又念起现下穿的是旗袍,慌里慌张地压住裙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白晃晃的春光早落在了狄息野的眼中。
“没忘。”狄息野长腿一迈,来到了他的身前,“映微,我怎么会忘呢?”
乾元俯身,将柳映微从地上抱了起来:“抓紧了。”
“还用侬讲啊?”柳映微伸手环住狄息野的脖颈,以气恼掩饰羞涩。
狄息野却又低低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了句:“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再松手了。” “你说什么呀?”柳映微没听清。
狄息野拍拍他的背,将阴暗的情绪收敛得一丝不剩,只道:“不早了,擦完药早点休息。”
“擦药痛不痛?”柳映微的注意力果然回到了自己的伤腿上,心有余悸,“要是痛,还是你的错。”
狄息野叹了口气:“是是是,自然是我的错。”
等到了卧房里,柳映微果然因为擦药太痛,哭着将乾元从头到脚都数落了一遍。
他将腿架在狄息野的肩头,柔软的旗袍半搭在大腿内侧,哭着哭着,想起自己穿不了玻璃丝袜,更难过了:“伤成这样……这样……怎么穿丝袜呀?”
“不穿也好看。”狄息野没料到柳映微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纳闷道,“映微,你以前也是这样,衣服脏了就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