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狄先生。”洋人得意地挺起胸膛,“我……我们家族从祖辈开始,就做……婚纱,手艺……很好。”
“是很漂亮。”狄息野轻轻吸了一口气,“不过你有句话说错了,不是未婚妻,是未婚夫。”
他勾起唇角:“不过我不介意你这样称呼。”
洋人抱歉地欠身:“是,未婚夫……坤泽,我总是……总是说错。”
“无妨。”狄息野又走到另一张相片面前,“只要你给他做一件最好看的婚纱,我想,他也不会介意你这么称呼他的。”
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后细细地询问起婚纱的材质来。
狄息野晓得柳映微皮肤娇嫩,稍稍一碰就会留痕,生怕婚纱划破他的皮肤呢!
洋人裁缝甚少碰到对婚纱感兴趣的乾元,一时兴起,一口夹生的中文竟也流畅起来。二人你问一句,我答一句,不知不觉间,聊到了天黑。
狄息野一口气订下了三种不同款式的婚纱,只等着带柳映微来量尺码。
“祝您新婚快乐!”洋人面色通红,激动地握着狄息野的手,“我……我很期待见到……见到您的未婚夫!”
狄息野皮笑肉不笑地扒开洋人的手:“祝福我心领了,人你就别期待了吧?”
言罢,交了定金,火急火燎地走了。
却说这头,狄息野订好了婚纱,那边的柳映微也到了医院小半天了。
他拎着手包,跟着姆妈进了病房,那个知晓他身体状况的医生正在给一个昏迷的病人换药。
柳夫人拉着柳映微的手,示意他耐心点等。
柳映微乖巧点头,面上一点不见焦急的模样,还好奇地探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唉,真是可怜。”察觉到他的视线,医生忍不住叹息,“柳夫人,你们也要小心哪。”
“怎么了这是?”柳夫人压低了嗓音,见病人没有被惊醒,稍稍安心,“他生了什么病?”
“生病?要是生病就好了。”医生摇头起身,将他们带出病房,“他呀,后颈被人割开啦!”
话音未落,柳夫人已经惊呼着攥紧了柳映微的手腕,柳映微也恐惧地瞪圆了眼睛。
医生见状,苦笑摇头:“唉,事情我也说不清,但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脖子后头就全是血,一看就是被人割破的!”
柳夫人连道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谁会干这么造孽的事情?”
医生道:“不知道。您也晓得,后颈对坤泽来说多重要……怕是要等他醒,才能问个明白呢!”
柳夫人闻言,又念了几声佛,拽着柳映微的五指收得更紧,像是怕他也遭了难,絮絮叨叨:“映微,听见没?现在的世道,人都疯特了!坤泽娇娇弱弱的,被割了后颈能有好?真是赫死人了……”
柳映微也吓得心脏怦怦直跳。
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柳希临曾经提到的,那个让坤泽变成中庸的手术,一股寒意登时从脚底心冒了出来。
可表哥也说了,那个手术还没有成功过。
他认真地在心里为那个可怜的被割了后颈的坤泽祈祷了几声,待进了医生的办公室还没有缓过来神,连喝了好几口护士递来的热水,面色方才恢复一二。
“听说你要结婚了?”医生拿出听诊器,屏退众人,蹙着眉询问,“你这后颈……”
柳夫人在一旁替他回答:“是了,我们映微和狄家二少爷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狄家……”医生想到了什么,顾忌身份,没有说下去,柳夫人也急切起来,询问起后颈上的花纹有没有办法遮掩住。
反观柳映微,他倒成了最四平八稳的那一个,不仅不着急,还低着头默默地喝茶。
柳映微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