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和豆子看看爹爹,再看看叫“父王”的怪叔叔,乖乖地跟琴姨走了。
小琴带着孩子一出来,站在外头的阮刑天就安排了几名护卫远远地守着。霍峰已经下令,他和伊重人有要事要谈,任何人不得打扰。
霍峰拉过屋内的一张椅子,坐在伊重人的对面,伊重人带着些许防备地在床边坐下,直视对方。两人谁都不先开口,过了一会儿,霍峰打破沉默。
“伊重人,你在怕什么?”
伊重人的眼里闪过一抹霍峰曾经极为熟悉的讥嘲:“草民有何要怕?草民只是不明白王爷来此是为何意。草民以前对王爷是有些不敬,不过还请王爷看在草民对您的那一点恩情上,能放过草民。”
“草民?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草民’,本王怎么觉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起本王?”
霍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膝盖几乎碰到伊重人的膝盖,接着,他的身体前倾,两手放在伊重人的身体两侧。
伊重人向后退了退,眼神冷凝。
“你在怕什么?怕本王吃了你?还是治你的罪?”
霍峰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伊重人不想示弱,没有再向后退。他冷冷地说:“王爷不是已经说了要治草民的罪吗?”
霍峰的嘴角勾起一抹神似伊重人的冷笑,凑到伊重人的耳边,像伊重人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说:“当年那个敢当面骂本王是孬种、懦夫的伊重人去哪了?怎么几年没见,你竟变得如此胆小?你怕跟本王回京、怕本王认包子做养子、怕再见到本王。伊重人,你才是懦夫。”
伊重人的眼神黯沉:“王爷,激将法对草民无用。”
“本王为何要对你用激将法?你曾对本王说过的话,本王这六年从不曾忘记。伊重人,你可以逃,如果你忍心包子从现在起就开始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你大可以逃。”
伊重人的眼里闪过杀意。
“章德元他们还在京城。伊重人,你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百姓,你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凭一己之力救出他们。不想他们跟着遭殃,你就逃吧。”丢下这句话,霍峰站起来,大步离开。
伊重人的双拳紧握,克制着去拿剑的冲动。
关上门,霍峰的脸上再无一丝刚才的冷酷无情。看到他出来了,阮刑天走过来要说话,被霍峰抬手制止。想到屋内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阮刑天立刻闭了嘴。
离开伊重人的住处很远之后,阮刑天才说:“王爷,天下初定,您还是要尽快回京才是。”
霍峰道:“三日后启程。你告诉怀秋,不管本王对伊重人做什么,他都不要插手,本王自有打算。”
阮刑天有些为难。章怀秋对伊重人的看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绝对可以为了伊重人与王爷起冲突,这也是阮刑天深感无力的地方。
“本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要想他乖乖跟本王回京,本王必须用些手段。这些话你不要告诉怀秋,现在是本王和伊重人斗智斗勇的时候,谁敢插手,本王绝不轻饶。”
最后这句话,表明了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阮刑天见状只能点头,看来他要看好怀秋了。
在霍峰说了那些话之后,伊重人一直没有离开房间。
越是逆境,他越冷静。已经可以想见回到京城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霍峰拿包子要挟他就是做好了准备。
伊重人考虑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霍峰,然后带着包子逃出生天。至于豆子……他相信霍云开能照顾好他,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就在伊重人想对策时,霍峰却命人抬了一张卧榻到伊重人的卧房,甚至把自己的行囊也拿到了伊重人的房间。
看也没看伊重人,洗去一身风尘的他直接在卧榻上一躺,被子一扯。没一会儿,鼾声响起。
伊重人怔愣地看着在他的面前睡着的人,第一次有了些茫然。
这人这是做什么?他正想怎么下杀手,这人却大大咧咧地跑到他的面前睡觉!
伊重人拿下了床头的剑,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爹爹……”包子和豆子进来了,伊重人急忙把剑挂回去。
一进来看到怪叔叔睡了,包子和豆子放轻脚步,欢喜地跑到爹爹跟前,举起手里的夜明珠,小声说:“爹爹,父王叔叔给的,可以发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