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一番对话中,怀风已听出这人身份,见屋中这几人不是呆若木鸡便是泣不成声,只得出头道:「岳场主,有什么话还是进屋说吧。」
他药师堂大门洞开,几人这一番吵嚷已引得街坊四邻探头观望,殊不雅观,岳长松也是个极重脸面的,方才见到儿子一时激动之下行止失度,这时冷静下来,也觉不好意思,听怀风这么一说,当即点头称是,「对对对,进去说,瞧我老糊涂了,竟扰了您铺面清净。」
他年纪比怀风大了两轮不止,却因怀风是自家儿子的主子,故此不敢怠慢,言辞间甚是恭敬。说罢,又吩咐身后那几人道:「你们便在外头候着。」
几人进到后院正屋坐下,不待怀风开口询问,岳长松便将自己此来经过说了一番。
原来他今日在郊外便撞见千锋,只觉这少年面貌颇似穆十一娘,不由多看几眼,竟惹得千锋出手打人,谁知那招式却露出端倪,岳长松一见是自己家传功夫,心中便是一阵擂鼓,只想捉住人问个明白,不想在城门口又让千锋溜了,他寻不到人,便径直找上梨香院打听穆十一娘母子下落,从那老鸨子处得知穆十一娘已死,自己儿子也已让人买去做了书童,因此一路寻来这里。
「阴公子,岳某来之前已是打听清楚,小儿多蒙您仗义援手,方自那等火坑里脱身,岳长松铭感五内。不瞒公子说,岳某夫人只生了五个女儿,千锋实乃我岳家独苗,此番来夷陵,便是要接他回去传承香火。本来公子这一番恩情,我父子当犬马以报,便让小儿服侍您一辈子那也是该当的,只是我偌大家业却不免后继无人。岳某斗胆,请公子放小儿归家,岳某定当千金以酬。」
这父子相认本是好事,怀风亦代千锋高兴,正欲答应,却见千锋怒冲冲道:「谁是你儿子,我从小跟着娘和姐姐长大,才没你这样薄情寡性的爹。」
说完眼泪扑簌簌往下直掉,恶狠狠瞪了岳长松一眼,冲出正屋回了自己的东厢房,只听哐当一声,房门关了个死紧。
那岳长松立时急得站起来便追过去,敲了几下房门,里面只是不应,正急得没做手脚处,水沉烟出来道:「岳大爷,你先回吧。」
岳长松大急,「沉烟,看在十一娘份上,你劝劝他。」
水沉烟脸色一沉,正欲冷笑,怀风跟在后面赶了出来,劝道:「岳场主,这等事原是急不得的,千锋一时解不开心结,我们慢慢劝道就是,你且耐心等待几日,待劝得他回心转意了,我自然叫他去寻你。」
儿子便在眼前却带不回来,岳长松干着急又无法可想,便想赖在这里也是不能,只得告知了自己落脚之地,垂头丧气告辞而去。
待他走了,沉烟去叫门,「他已走了,出来吧。」
敲了一会儿里面仍是不应,也急起来,怀风劝道:「让他自己清静清静吧。」
拉着沉烟回了正屋。
过了个多时辰,怀风用完饭在灯下读书,千锋推门进来,两只眼圈红红,显是刚刚痛哭了一场,见了怀风,低低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