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停,软了口气,央求道:「哥哥既是晓得这书在哪里,便拿来叫我见识见识,也不枉我来这谷里一遭。」
他以往想要什么东西,不论骏马名画宝刀古玩,这般叫上一句哥哥定然管用,如今有求于怀舟,自然而然便又祭出这一招来,果然,怀舟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曾一口回绝,又站了一会儿,方慢慢踱到另一面书架前,将手伸到最上面一层书后,掏摸一阵儿,抽出本羊皮材质的经卷来。
那书架上放的均是野史怪谈画册等等杂集,怀风便不曾细找,不料这样一本重要经书却塞在这等角落,忙喜滋滋接了过来,凑到一块石头跟前,就着那荧荧光芒便要先睹为快。
他在那儿展卷细读,怀舟便在一旁看他,只见不大会儿功夫,怀风脸上便现出惊讶之色,随后又是茫然不解,又过一会儿,竟似着了火般,整张面孔都红了起来,连耳垂都染了一层绯色,一双手更细细发着抖,好似快要攥不住那一卷经书。
「哥哥……这便是卡玛苏特拉经?」
良久,怀风抬起眼看过来。
怀舟走到他身旁并肩而立,扫了一眼经上图画,「嗯。」
顿一顿,指着那经卷首页上一行文字,「这上面不是写着经书名字。」
见怀风一脸不敢置信,讶道:「除了佛经,从天竺传来的经书便只这本,难道不是你要找的?」
那卡玛苏特拉经所用纸张已然泛出陈旧之色,上面所绘的一幅幅人物形态却用色明快,历经数百年仍鲜活如初,一具具裸男裸女交缠在一起,姿态各异,蝉附、虎步、兔吮毫、猿搏、凤翔、龙接麟、龙翻、龟腾、鹤交颈……不一而足,端的是活色生香妙不可言的一卷春宫图,便在中原,亦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顺着怀舟所指,果然卷首用朱砂写着一行细小文字:卡玛苏特拉经。
省起父亲提起这经书时前言不搭后语的古怪神色,怀风终于恍悟,再忍不住嘴角抽了几抽。
他捧着经卷一动不动,面如红霞灿灿目若春水融融,论神采风流形容明秀气息旖旎,比之经上人物更胜一筹,只将怀舟看得目不转睛,见他一派羞窘,却一味只盯着那一幅幅春宫图,心中忽地一动,暗暗揣度:他自小被伤,一生体味不到这等男欢女爱,想来必是心有不甘,这才定要看上一看,纵不能亲身品味一番,饱一饱眼福也是好的。
一念及此,登时大起怜惜,附在怀风耳边,轻轻哄道:「这经书中所载花样儿是极多的,有些倒也新鲜,只是人物形貌略显呆板,便少几分意趣,我知道宫中御用监存着几册秘戏图,一般的花样儿繁多姿势新奇,更胜在画中人物形神兼备,你若喜欢,赶明儿我要了来给你。」
停一停,声音中忽地便带了几分欢喜渴望,「这等男女情事固然欢愉,只不过情到极处,男子之间亦不遑多让,耍弄起来别有意趣,我手中便又一套龙阳七十二势秘戏图,有些花样儿,女子做起来反倒不如男子得趣,你若想要,咱们一一试过,管教你蚀骨销魂。」
怀风捧着那经,本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偏又听怀舟说着这么一大段荤素不忌的混话,竟生生坐实了一个色欲熏心的罪名,却因顾忌老父名声,一句也分辩不得,只气得七窍生烟恨得咬牙切齿悔得肚肠发青,末了愤愤然翻了个白眼出来,偏他目光含羞带恼波光潋滟,这一翻之下不见愤恨只见魅惑,便如只小爪子往怀舟心坎处挠了一下,登时勾得五脏六腑都热痒起来,不由又往怀风身上贴了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