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指着梅树,微抬起下颌语气轻缓:“这花儿在本官府上有些娇气了,不若还是周老板带回去养着吧。”
能成为京城四大皇商之一,周渠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丞相大人怕是有事交代给他。
于是周渠拱手接过红梅:“日后得了更好的,草民再献给丞相大人,至于大人所说的江南何处适宜养病,草民回去就好好寻一寻,不过那儿本就钟灵毓秀,可不就是疗养的好地方。”
“嗯,那有劳周老板费心了。”
“大人这话折煞草民了,那少将军去了江南以后,还需大人多费些心了。”
“那是自然,本官欣慰有少将军一路作伴。”
容暮含笑看着周渠的马车一路离开。
等到回了书房,宋度还不适应屋子里没了红艳艳的梅树,当下收拾着桌上的那堆废纸,看揉成团的纸片堆了快半桌,宋度无意道:“大人今日错的字有些多了。”
“心不静罢了。”容暮清浅看去,敛下目中的寒意不再多做言语。
明明即将卸下所有的政务,他却依旧如同被压在巨石下,一呼一吸都颇为沉重。
今日他说要周渠去江南找宅子的话,就是刻意说给楚御衡安置在府上监视的人听的;至于那盆返送回去的梅树,则藏着他真正想要周渠替他安排的事项。
灏京就是一方牢笼,只要他不走,就永远会困在这方寸之地中。
所以他暗自在梅盆疏松沃厚的黏土里留下信条,托周渠寻一众踏实可靠的人士和出京的隐秘小道,届时护他和华淮音安生离开灏京。
做这些不过未雨绸缪。
若用不上还好,但若是用上了……
容暮眉宇蓦然一蹙,那他同楚御衡的情分就彻底消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