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视他如无物,便要承受一些后果,不是么?
这样想着,梁旻再度打开手里的诏书端详起来。
昔日,他是这世间最下贱之人,明日,却要摇身一变,作这天下之主了。
看着看着,梁旻开始笑起来。
一开始,还是低低的笑,到后来,那笑中,已经开始带着癫狂,而这癫狂的笑才发了两声,便倏地,戛然而止——
他的胸前,突然出现了一柄刀锋,一柄沾了血的刀锋,而那刀锋,自后背,贯穿了他的胸膛。
这始料不及的变化,令梁致大为惊愕,他忍痛、踉跄着转身,便见裴隆双眼沉沉地盯着自己,而他刚欲开口,腹间,却又挨了一刀——
两处伤口的血汩汩地往外流,交织着,很快,便染湿了梁旻的锦衣。
‘砰’的一声声响,梁旻仰面向后倒去,他未阖上的眼中,只来得及带上深重的茫然。
裴隆上前去,检查了一上梁旻的鼻息,再把龙椅上的明元帝也拖了下来,再将这一对父子并排,摆在了一起。
尔后,裴隆走到殿中顺数左三的门后,以特殊的手法,敲了几下。
不过片刻,便有几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为首戴着风帽之人,正是康子晋。
虽然事成,但康子晋却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在见到躺在地上的梁旻之后,不知为何,他心中蓦地不安起来。
且那股不安,已经到了让他心悸的地步。
找不到头绪,康子晋只得稳住心跳,暂且敛下那些不安。
他向裴隆略一颔首:“辛苦裴郎君,马车已备好,齐姑娘也已在车中等你。”
这有心改换的称呼,令裴隆无比动容。
他面带感激的,向康子晋郑重揖手:“多谢康侯爷。”
“裴郎君这厢出了大力,实不必言谢。”
康子晋笑了笑,他指着身后的祝金道:“我这小厮会亲自驾马,带着裴郎君与齐姑娘从秘道出宫、出城,今后你二人,便自由了。”
知他仍有事要处理,裴隆便也不再多话,他再度向康子晋揖了下手,便也披上墨色风袍,随着祝金出了勤政殿。
索都知谄笑道:“老奴恭喜侯爷事成。”
康子晋展眉一笑:“要恭喜索都知才对,梁旻弑君夺位,被索都知发现,索都知虽未救下圣上,但却杀了梁旻,为圣上报了仇,立下这等泼天的功劳,索都知今后…可是风光了。”
索都知眼角的笑褶越发加深了些:“能留在这勤政殿继续服侍新帝,伴着新帝励精图治,将咱们大余治理得四海升平、引那万国来朝,老奴便与有荣焉了。”
他从袖囊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卷锦轴来,双手捧给康子晋:“诏书在此,老奴亲眼看着陛下拟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