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松山轻轻点头,她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比了个小方块,“这个悖论是,假如有一个人的脑被切了下来,放到了一个能够维持它存在装满培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在计算机上,模拟出五感,使那个人处于仍然以为自己【有身体】的状态。”

她保持着那个小方块,目光穿透它的中心看向我。

“———无论是感觉、记忆、运动,全部都可以模拟出来,输入场景、人物等再真实不过的日常。那么,那个人要如何证明他不在这样的困境之中?”

“…………我不知道。”

我老实回答。

刚刚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我恐慌了一瞬。但回忆起童年的记忆,和哥哥的打闹,学校操场微微散发的热气,被揍时伤口的痛苦,那些绝不是虚假的。

———我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

我无比相信着这一点。

“嘛,毕竟也只是一个猜想,我们无法想象出一个确切的证明法。”她收回手,表情平淡,“悖论之所以是悖论,是因为它是只会考虑到去除一切主观因素的情况而提出的猜想。”

“———虽然无法证明,不过如果真的存在【缸中之脑】,至少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客观构成与外面的世界一样,”不明白松山突然给我举这个例子是为了什么,但我还是认真地思考了,“能够合理存在的社会系统一定是经过实践的,因而构成假想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客观实在构建而成,也就是说,应当是与外部世界极大部分重合或曾经重合。”

“………真有意思,你的想法。”她饶有兴趣地听着我的解释,歪过头,“那你觉得,现在这个世界异常吗?”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她这么神神秘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与其思考她话语中的深意,不如诚实回答。

“不。”

我否认了她的说法。

———毫无疑问,这是我生长十五年的世界,平凡的日常早就充满我的生活,即使有所谓【异常】部分,也早就成为【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