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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不但不责怪温珅,反而还怪温宪连这些事都做不好,他站不起来,便只能一阶一阶爬上来,当时文武百官下朝,全都在嘲笑这位不自量力的 皇子,可天知道他是无辜的,全都因为我的软弱,才让他遭遇这些。”

“那天父皇封了我太子头衔,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去找他 ,却发现他发了高热,整个寝殿内连一个侍从都没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但他最后活着从里面走出来了,可却像变了个人,对谁 都格外冷漠,特别是我。”

他说完转向汪畏之,“你还觉得我是世人口中仁善宽和的太子吗?”

汪畏之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不是谁 的错,而是天家的错,温帝的错,可这也确确实实是温珏亲自选择的路。

他转过去,看了看万里晴空,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 吗,我真想多出去看看,但我不行,我是温王朝的太子,是被众人捧上神坛的人,我每一天都必须矜矜业业做好太子的头衔,我必须仁善, 必须有建树,可我只想成为那天地间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我被束缚在这里太久了,久到都不知道天是蓝的,花是香的。”

汪畏之觉得 此刻的温珏太寂寥,“或许身处高位的人都太孤独。”

温珏笑着点头,他说:“若有来生,定要做个乡野少年郎,骑牛放马,在田坎上 奔跑。”

汪畏之被他的话逗笑,站起身替他掩了掩衣襟道:“殿下还年轻,会有机会的。”

温珏笑而不语,半晌道:“我渴了,你 再帮我泡一次茶吧。”

汪畏之见他精神头足,笑着道:“我这就去取茶具来。”

他笑着走远,温珏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这广阔天地,终是与我无缘。”

等汪畏之将茶泡好端过来时,温珏正靠着椅背神色恬静的闭着眼。

汪畏之笑着上前唤了两声殿 下,但静寂的空间中除了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外并没有人应。

汪畏之努力保持着笑容,很轻很慢的伸手,似乎怕碰痛温珏,可尽管他动作 在轻,那放在椅侧的手依然轻轻滑了下去。

茶具倾翻,溅了一地,一阵风过将庭院中那颗树吹的漫天落叶飘零。

温珏的发丝被吹乱 ,汪畏之跪在一片狼籍中失声痛哭,他轻轻拉住温珏的手,像是不肯承认此刻的真相!

他疼的无以复加,就像那日大殿之中众叛亲离的 痛,终于找到一点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间勉强挤出几个破碎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