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冥认真地盯着她,见她眼里的薄雾悄然散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声说道:
“之前,我还纳闷为何你一点儿不像是十几岁女孩的模样,就算遭遇了那么多不公,也未曾掉过一滴泪。现在才知,原来你的底线在这。方才见你潸然欲泣,我真是恨死了我自己。”
“放屁!我才不会哭。”
凌墨想到自己竟然怂成了这样,突然间竟觉得有点儿尴尬。
说来倒也奇怪。
方才同他“坦诚相见”的时候,除却惊慌,再无其他情绪。
现下,他们二人的衣着已然恢复了齐整,她的脑海中却冒出了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闹得她面上的热度蹭蹭往上飙。
秦北冥知她尴尬,便也不去提方才的事,只沉声安抚着她略显激动的情绪:
“方才是我看错了,你确实没哭。都怪你的眼睛太过明亮,让我误以为那一池的星子是你颗颗分明的眼泪。”
凌墨捂着绯红的脸颊,只想着尽快忘掉自己这么丢人的瞬间。
不成想,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这事儿。
这使得她尤为地抓狂,当即就炸了毛发了飙:
“秦北冥,这事儿能不提了吗?”
见状,秦北冥连连颔首,转而将眸光落定在了地上染着鲜血的水果刀上,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
“我和玄薇之间,应当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吧?”
此刻的他,全然不记得被锁寐香纂迷晕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依稀记得,断片前,他似乎正在掐着玄薇的脖颈。
“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清白的。”
凌墨含糊其辞地答,并未将玄薇所言转述予秦北冥。
为避免秦北冥胡思乱想,她突然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道:
“今日这事,牵涉甚多,当从长计议。下午两点左右,傅医生曾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他同我说,锁寐香纂是玄薇同欧阳斌接头的时候,欧阳斌亲手交给他的。不止如此,欧阳斌还透露,之所以让玄薇算计你,主要是他背后神秘大佬的授意。
另外,他还提及,你体内所中剧毒实为锁寐剧毒。也正是因为你体内的毒同锁寐香的香气相克,才会在旁人均无大碍的情况下,被锁寐香的香气彻底地摧毁了神志。
不幸中的万幸,锁寐香纂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有了这玩意儿,我应当能在短期之内研制出锁寐剧毒的解药。”
“锁寐剧毒...”
秦北冥眉头微蹙,事先倒是未曾料及这么场飞来横祸,竟让他意外得知了自身所中剧毒是何品类。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欧阳斌究竟是怎么和那伙人扯上的关系?
难不成,欧阳斌之所以能够在一夜之间发迹,不单单是因为李元懿显赫的家世,背后还有着那伙人的鼎力支持?
思及此,他更觉那伙人的行动力强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为了对付老秦家,他们居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培养了欧阳斌这么个实力斐然的傀儡。
凌墨稍稍换了口气,紧接着道:
“玄薇被我重伤后,又被战先生训斥了一顿。欧阳斌要是得知战先生已经开始怀疑玄薇的身份,势必会尽快采取下一步动作。
等他作出下一步的动作,我们便可伺机而动,猝不及防地反将他一军。”
秦北冥生怕凌墨被那伙人盯上,忙开了口:
“欧阳斌既同那伙人扯上了关系,其显露在外的实力怕只是冰山一角。这事儿交由我来就好,切勿莽撞行事。”
“傅医生说,欧阳斌发现有人窃听他和玄薇的秘密交谈之后,便派人封锁了街道,逐一排查过往行人。朝阳孤儿院院长为了保住傅医生,自己却被欧阳斌的手下一枪毙命。
院长的死,同我们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故而,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只想着尽快替院长报仇雪恨,彻彻底底地揭开欧阳斌的伪面皮。”
“你说的也是。确实不能让无辜之人枉死。”
秦北冥深知,凌墨若下定了决心,谁都不可能劝住她。故而,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担心和忧虑,对于她的决定,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尊重。
片刻之后,正打算翻身下床,眼角余光无意间触及到了被子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心绪一下子乱到了极点。
被子上的血迹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明明记得,他及时停住了的。
啥事都没干成,应该没理由出血才是。
难不成,她的皮肤娇弱成这样,仅轻轻一碰,就伤到了?
如是一想,秦北冥眸光微闪,暗戳戳地掏出了手机,默默地在搜索框中打下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