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刚好阮先超这边也挂好号了,他们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帮他们办手续。
那件大褂明显与她的身体不匹配,那几颗扣子硬生生地在躯体上勒出了几条凹进去的环线,而那几条环线又挤出个晃动的泳圈,整齐地排在那件白大褂上面。
她把那被厚厚的瓶底压住的小眼睛从前面的电脑上挪到旁边的手机上,一边刷微信,一边问,“你们是患者苏伟强的亲属吗?”
“是!”阮先超抢着回答。
“什么关系的亲属?”
“朋友。”
“朋友不算亲属,必须找他的亲属过来。”厚瓶底依然没有抬起来。
一直站在阮先超后面的睦男说话了,“我是他的妻子,算亲属不?”
阮先超心里一热,他有点羡慕他了,她居然说是他的妻子。突然他有个奇怪的念头,要是她说一声是他的妻子,让他中一回毒,他也愿意。
厚瓶底刷完微信后,就抬起头来瞄了一眼他们,当眼光触及睦男那张漂亮地无与伦比的脸庞之后,瞬间露出一种鄙夷的眼神。靠本事吃饭的她,一向看不起那些靠脸蛋吃饭的女人。自己老公服毒了,还带着两个男人来医院,就算不被毒死,也得被气死。估计,她老公就是因她同这两个男人交往,气不过,才服的毒。
“你男人为什么服毒?”厚瓶底酸淋淋地冒出这一句话。
“他不是服毒,是误食。”
“这有什么好掩饰的,这事不丢人,丢人的是其他事。”那话起来越酸,“还误食?”
“你——”
“医生姐姐,”睦男一张嘴,牛哥就打断了她,因为他闻到酸菜味和火药味,所以他就和颜悦色地对那厚瓶底说:“这个和抢救病人没什么关系,我们抓紧办手续吧。”
厚瓶底估计也意识到过界了,就坡下驴,“病人中毒,要把体内的毒血换掉,所以我们病患家属要签一个《输血治疗知情同意书》”
牛哥赶紧说:“好,我们签!”
“你又不是家属,你签什么签?”
睦男有点窝火,但还是忍住了,“好,我签。”
“我都还没说完,你签什么签?”厚瓶底抬眼白了她一眼。
牛哥笑呤呤地说:“好,你说,我们听着呢。”
厚瓶底又看一眼他,那眼神显然温柔地多,“这个换血的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风险。
“我院为患者提供的血液虽经过采血机构按国家标准进行严格检测,但受到当前科技水平的限制,现有的检验手段不能够完全解决病毒感染的窗口期和潜伏期问题。”
厚瓶底看了一眼牛哥,脖子朝着他的方向伸了伸,说:“那个窗口期是指机体被病毒感染后,到足以被检测出抗体的这段时期。而潜伏期是指病原体侵入身体到最初出现症状和体征的这段时期。明白吗?”
“明白。”睦男不耐烦地说。
厚瓶底很是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没看到我是在和他说话吗?然后又看向了牛哥,无限温柔地说:“你明白吗?”
“呵呵,我明白。”牛哥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厚瓶底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因此,输入经过检测正常的血液,仍有可能发生经血液传播的传染性疾病。同时,可能抢救不成功或者发生其他不良反应……”
睦男确实有点忍不住了,用手按着胸脯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厚瓶底又白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看牛哥,扭动了一下肩膀,用手推了一下那两个瓶底,对着牛哥嗲嗲地说:“好吧,那你叫她读一下这段话。”说完就从桌子上抓起张纸递给牛哥。
“好的!”牛哥笑着接过那张纸,又转手把它递给了睦男。
睦男看她样子,都感觉到有点恶心了,但还是接过那张纸顺从的读了起来:“医生告知我,输血可能发生诸多风险,包含但不限于以下几种。
“1.过敏反应,严重时可引起休克;2.发热反应;3.感染肝炎——”
厚瓶底见她停了下来,就不怀好意地催促,“念呀,怎么不念了?”
睦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念道:“4.感染艾滋病、梅毒。
“……
“我理解,受医学科学技术条 件局限,在抢救过程中上述风险是难以完全避免的,我自主自愿承担可能出现的风险。”
睦男终于压着火气把它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