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枯草堆里的她枕着少年的双膝,身上是他找来的一件厚重的大氅,就那么紧紧地裹在她的身上,她却看不到他只穿着单薄的衣袍,身上肩头的冰雪消融浸湿他柔软如缎的长发,还有他的衣襟。
“阿秋,你带我走吧,好不好?”他的声音是那么地清晰,犹带期许。
明明已经被跗骨丝折磨得很痛苦,可他却仍旧强忍着,没有在她的面前露出一点儿端倪。
她想带他逃离他那个阴暗扭曲的父亲,也想带他逃开那个从未善待过他的世界,逃开那些让他觉得不堪的过去。
可是赢秋带不走他。
无论她怎么做,她都带不走他。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让他逃开那些被设定好的剧情走向,可是无论她怎么做,都始终没有办法改变他的结局。
在这些记忆的尽头,赢秋仿佛看到那旭日峰上的寒风拂过了他的衣袂,他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链,他披散着长发,双眼猩红地盯着那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直到那中年男人手里的一柄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赢秋骤然从梦中惊醒,她一下子坐起身来,胸膛起伏,剧烈地喘息。
床头暖黄的灯光亮起,赢秋怔怔地望着书桌上的两只鱼缸,而原来摆放在窗台上的那个玻璃罐里的玄莲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时至现在,赢秋才知道,那也许就该是傅沉莲的真身。
他真的走了。
赢秋眼眶里又有眼泪掉下来,她盯着那只玻璃罐,咬着唇瓣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也许她的眼睛能够恢复清明,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奇迹。
是他来到她的世界,守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光捧到她的眼前,握着她的手触摸每一个盲符,教给她每一份面对自己,面对他人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