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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着数日,长卿在酒肆中住着,明镜不让她出门走动。他自己则每日晌午回出门打探消息。可杭州府的城门一直没有开,淮南王声称的要起兵造反,也丝毫没有动静。
长卿却想起来,殿下曾说过,他何时回京城,得要等晋王派人来接他。晋王派人来是朝廷的人,和淮南王两军若在杭州相遇,必定又是一场战乱…
明镜也有所察觉,淮南王并无真要起兵的意思,只不过是前阵子为了救太子,动用私兵杀入杭州,骑虎难下罢了。眼下淮南王该是等着朝廷派兵打来,再投降说和。以保全淮南兵力。
而太子声称受伤,坐等朝廷派兵前来,也有要保全他这个皇叔的意思。
这些消息,他本该要修书回司礼监,上报给义父苏瑞年。可此下杭州封城,书信出不去,他便只好作罢。他不过是司礼监放在十三司的一枚小棋,依着密令办事。司礼监想要得到什么消息,也并非通过他不可。
只是虽是封城,可城中百姓要过日子,因得都有东西要买卖,也渐渐都开始出来走动。大有商铺开了门,开始营业,四周的酒肆也有重新开张的意思。
这里是酒肆三楼的仓库,若人迹多了起来,两人便不再好藏身了。明镜想起来之前答应过长卿的事情。趁着夜深,便带着她又挪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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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长卿被明镜带着□□入了府中,却是寻着一间荒废的院子藏身。
长卿记得这间寻芳阁,徐府中人多不愿来这儿,看来明镜是早来打探过的。
十三岁那年她住在徐府的时候,寻芳阁里闹出过人命,在那之后,这里便成了鬼宅,外祖母也没再安排家眷往这里面住。眼下要在这里过夜,长卿还有几分胆怯。
屋子里的床榻都成了朽木,该是不能再睡人了。明镜在一旁点着盏微弱的烛火,清理出来一方干净的地方,给长卿铺好了被褥,方才扶着她坐了过去。他自己正要去屋子外头守着。
连日来,长卿都没见过明镜睡觉,他好像从来都不需要床榻和被褥…
屋子外头却是一阵骚动,吱呀吱呀直响,长卿一阵紧张,忙拉住了明镜的手臂,“你、你能不走么?”
“不过是只走兽。”明镜声音冷冷的,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再是落难逃亡,她之前也是住的客栈。这连日来,农家、酒肆仓库,她以为已经是最惨了。谁知道,没有最惨只有更惨…眼下看着屋子里那些腐朽的家具,影影绰绰,几分可怖,她又忙留了他一声,“求…求你。”
一路南下,明镜顾着男女之别,从未与她共处一室而眠。可眼下环境着实有些生冷,他见她那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口气里对他也是几分央求。“行,我就在旁边。你先睡。”
长卿还捉着他的衣袖,外头又起了一阵骚动,她更是捉紧了他几分。她虽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眼下却是发自本能地害怕…竟然有些发抖了起来。
明镜见她模样,动了恻隐之心。又往她身旁的挪了挪。长卿触及几分活人身上的温存,方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靠着明镜的肩头上,便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