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姜凝再在她面前炫耀父亲赠的首饰,她都觉不过如此。
除却巫山不是云,被那样无条件地偏爱着,旁人的爱,她又怎会瞧得上?
案头烛火“哔剥”爆了个灯花,姜央从回忆中惊醒。
天已完全暗下,桃花窗纸黑黢黢一片,只能依稀辨出梅花老干婆娑的剪影。
姜央揉揉困倦的眉心,百无聊赖地坐在圈椅上瞧着。
早间被云岫怂恿,她头脑一热便来了。现在一个人待着,人冷静下来,紧张和忐忑都在寂静中追了上来。
待会儿见了面,该说什么啊?总不能道完谢,送完吃的,就干站着吧。三年前的事,是不是该先同他道歉?可是要怎么开口?他万一听着不高兴,会不会扭头就走?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她一颗心像浸在海水中,沉沉浮浮没个定向。
门“吱呀”推开,姜央心头一蹦,猛地站起,圈椅被带得在地面划出刺耳的一声“滋啦——”
进来的却是位内侍,往桌上添了盏灯,便攒着眉愧声对她说:“陛下还没议完事,还请姑娘再等等。奴才为姑娘备了晚膳,姑娘若是饿,可以进一些。”
姜央的心沉了下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囫囵点头道好。
吃的送进来,她也没什么心情动筷,起身去到窗台边。
书房和静室对面而立,离得也不远,她悄悄将窗户拉开一小道缝,隔着几株错落的红梅,隐约能分辨出对面窗纸上几个模糊的身影。其中一个背影挺阔,身姿轩昂,一看便是他。
姜央大喜,侧眸睇了眼桌上的吃食,又是一声轻叹。
带着伤还要忙外头那些事,就算只是皮肉伤也不好这么折腾啊。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别等肩上的伤好了,胃又给伤着了。
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又像是她的错觉。
那身影竟忽然停住,踅过身,一步步朝窗户靠近。英挺的姿态投映在窗上,隔着窗纸,她仿佛能看见他眼底炽热的目光,比满园红梅还灼灼欲然,就烙在她脸上,嘴角还凝着玩味的笑。
姜央呼吸一滞,猛地拉上窗。
“砰”地一声巨响,红梅都震落几片。廊下几个小内侍纳罕地伸长脖子瞧,瞧不出什么来,又诧异地缩回去。
又丢脸了。
还不知要怎么被他笑话呢!
姜央抱着通红的脑袋,缩在椅背里哼唧,许久,才伸出小手扒着窗缝,拉开拇指宽的一小道。
那边窗户竟然完全开了,料丝灯泼开昏黄的光,卫烬就坐在那片光辉中,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垂眸看手里的折子。寒风灌了他一身,他也不知道冷,就这般岿然不动地坐着。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也不抬头,指尖点了点在桌边空荡荡的食盘。红梅飘落在其间,衬得那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倒是比梅花还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