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装!
出宫什么的,她自然是不想的。之所以提这要求,不过是她和云岫商量出的激将法,想探探他的口风,好叫自己心安。
原本有刚刚那事,她已经全然明白他的心,无需再用这法子。偏他摆出一副冷淡模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今日不逼他说出心里话,她就不姓姜!
平了平气,姜央冷着脸,态度更加强硬,“恳请陛下放臣女出宫。”
话音落定,却跟石头子落入大海一般,激不起丝毫风浪。
姜央攥着帕子,心里不由打鼓。
泠泠视线从案前射来,她忙背过身去,端起几上一盏茶,指尖抠着杯上的浮纹,状似自若地伏首吹了吹,借这口茶,将所有的紧张都咽回腹内,再抬头,又是一脸淡然:“我要出宫,陛下放不放人,都请给个准话吧!”
三年宫廷生涯磨练出的气韵沉淀周身,不疾不徐地把狠话一放,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可尾音都抖了,还装什么镇定啊?
卫烬把书举高些,挡住嘴角拉开的弧度,胸膛还是克制不住隐隐发震。
说没被她吓到是假,但是吧……她知不知道,自己很不会撒谎?
每次扯谎,那双小爪子就忍不住想抓着点什么,使劲抠挠。之前花宴上偷看他、被他发现是这样,今天赌气说要出宫也是这样。
视线飘到外间那幅画上,卫烬似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泠冽的气场淡下来,眼波流转间泛起柔和的光,连他自己都没觉察。
还记得从前,她在宫里进学的时候,其他什么课业都拔尖,偏偏就是画不好一幅画。
那教导丹青的先生也是个倔脾气。别的先生遇上笨学生,教一两遍不见效,也就放弃了。偏他怎么也不肯认输,小姑娘画不好,他就让她一直画,饭都顾不上吃。
他实在心疼,帮她画了,她却连这点谎也圆不好,又叫罚了更多的画,害他不得不去跟先生说情。
堂堂一国太子,多少人想见还见不到,放着那么些名师大儒不拜,天天跑去跟一丹青先生侃大山。礼也送了,好话也说了,甚至还搬出了太子的名头威胁,嘴皮子都快磨破,这才把人说服。
小姑娘心气高,他怕她知道真相后,面子上过不去,就编了这么个谎,让她拿粘出来的画交给先生,这才把这桩心头事彻底给了了。
小姑娘心思单纯,还真以为先生放过她,是因为那幅画,屁颠屁颠来东宫谢他,眼里全是笑。
忙活了那么些天,他原是累极了,可瞧见她眼里的星星,所有疲惫就跟冬雪见春阳一般,自己就没了踪影,满脑子只剩两个字:值了!
一晃数年,当初天真的小丫头也长大啦,都敢来套他的话了。
卫烬哼笑,眸底流淌出些许宠溺,竟颇有几分得意,放下书,又换回那副可望不可及的帝王凛然姿态,负手在背,佯佯几步走到姜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