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姨娘是深宅中人,从没见识过这场面,吓得搂着儿子缩到他背后。
“姜大人切莫激动,在下不过是听闻陛下在此赴宴,才来贵宝地,向陛下复命的。”
两队锦衣卫之后,石惊玉一抖曳撒信步过来,直向卫烬而去,行过姜晏青身边时,还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抚。
他虽是和煦的模样,可姜晏青和扈姨娘早已成惊弓之鸟,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哆嗦了下,互视一眼,见他的确不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这才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才吐到一半,石惊玉的声音便朗朗传遍整个花厅:“微臣奉旨彻查十五年前,扈氏买通稳婆,致使镇国公夫人杨氏难产而亡一案,现已抓到关键人证,特来向陛下复命!”
话音未落,满座哗然。
姜央和姜云琅更是惊愕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不可思议地望向戏台前的两人。
孕妇产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况且当年外祖母家又恰巧遭了难,母亲忧思成结,最后难产大出血而亡,听着便合情合理,却是不曾预料,这里头竟还有别的猫腻!
“你这毒妇,还我母亲性命!”姜云琅忍不住破口大骂,举了拳头要上前揍人。
“啊——”
扈姨娘吓得心肝都拧作一团,越发往姜晏青背后缩,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眼珠子滴溜乱转,不敢看姐弟俩,就对着石惊玉嚷嚷:“你、你……你休要混说!十五年前死了的人,凭你随意从路上抓个人,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能随便诬陷好人了吗?天理何在?!”
天理何在?
她这样的人,竟也配提这两个字?
姜央冷笑不已,心中早已忍不住将她碎尸万段,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拉住姜云琅的手劝道:“切莫着急,先等石大人把话说完,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倘若事实果真如此……”她冷哼,视线如刀泠泠划开周遭空气,直逼扈姨娘咽喉,“倘若事实果真如此,自有律法裁决,莫要脏了你的手。”
卫烬牵了唇表示赞许,“阿宝说得对。”拍了拍手上的炒松子屑,朝石惊玉抬抬下巴,“说吧,人证在哪儿?带上来,让人家死个明白。”
“是。”石惊玉抱拳,扭身一扬手,便有两名锦衣卫架着一个被束了双手、昏死过去的妇人,从戏台后头过来。
那妇人身型微胖,素面布衣,以帕包头,作寻常打扮,若是扔人堆里,压根就瞧不出来。唯有她嘴角一颗黑色痦子,衬着白净的面皮,很是显眼。
几乎是在她出现的一瞬,扈姨娘便将双眼瞪到了最大,嘴里本能地低声嚷了句:“不、不可能啊。”
姜央耳尖,立马微笑反问:“什么不可能?姨娘在说大声些,让大家都听见。是你不可能认识这人?还是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扈姨娘被她噎了一噎,怨愤地瞪视她,带着种毒蛇“嘶嘶”冲人吐信的狠辣,嘴角一扯,“自然是前者。我怎么可能认识?”边说边若无其事地抬手绕了下耳边碎发,鄙夷接道,“呵,我还当石大人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证,不过一山野村妇,大字还不识一个,竟也配来御前做人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