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棚一角的料丝灯在幽暗世界中摇曳出一片明亮,姜央放下花灯,就着光探头往马车后头瞧,却叫旁边伸过来的一双手圈住腰肢,一把抱坐到他腿上。
“怎的了?一直愁眉苦脸的,真叫风给吹病了?”卫烬一手探她的额温,另一手覆上自己面额,阂眸耐心对比,嘴里嘟囔,“也没发烧啊……”
“我没病,就是……”姜央挪开他的手,却是没松手,低头扒拉着他的手指,“就是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卫烬捏捏她撅起的小嘴,“担心我?”
姜央“啪”地拍开他的小贱手,剜他一眼,却也没否认。
卫烬揉着手笑,“你觉得我适才对秋月白太狠了,怕我会把秋成康推到姬家那边?”
明明都知道还问她?
姜央又瞪去一眼,转目瞧桌上的锦鲤花灯。
那摊主没有吹牛,单论做工,这灯的确是一盏不可多得的精品。便是熄了里头的光,外壁的琉璃也会因外部环境不同,而折射出不同色泽的光亮。譬如现下,车厢内光线暗淡,鱼身上的鳞片便微微显出一点细碎的金红,栩栩如生,直要从这暗夜的泥淖中蹦跃而出。
姜央越看越喜爱,也越看越担忧,捧在怀里摩挲上有的鳞片,说道:“秋将军手上的兵马是不多,可架不住人家镇守北境多年,在军中威望高。你这般不给他女儿面子,人家明面上虽不敢说什么,可心里定然难受。他是老将了,别叫人家寒了心。”
她苦口婆心,一字一句都在替他做打算。可话都说完了,某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过了一会儿,那坚实的胸膛震了震,又震了震。
竟是在暗笑于她!
“你笑什么!”姜央捏拳捶他。
“我没笑啊。”卫烬摊手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就是……”
话没说完,他齿间便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音清晰入耳,不单是胸膛震了,连肩膀都跟着微微颤动。
你还说没笑呢!
姜央登时羞红了脸,连耳朵尖都烧透了,当下也不要他抱了,推开他起身要去另一边坐。刚站起来,纤细的腰肢又被他环抱住,轻轻一拽,她便身不由己,再次落回他怀中。
“我不是在笑话你,是高兴。我的阿宝啊,总算是把我放在心尖尖上了。”卫烬将她脑袋抵在自己胸膛,面颊轻贴在她额上,轻轻磨蹭。
“瞎说八道什么啊……”姜央斜他一眼,却是没挣扎,乖乖往他怀里缩。灯火为她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脸颊耳朵愈发丰润温腻,离得近了,能清楚地看见面庞上轻软的绒毛。
卫烬垂眸瞧着,漆深的眸子像糊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