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圆溜溜的杏眼亮了亮,噘嘴哼哼,“就你那手艺,谁稀罕啊?”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翳遮掩月光,天色暗淡不少,沉沉压着厚重的行宫,横生出一种凄怆之感。可少女行走在高墙之间,步子却轻快异常,髻上的金丝步摇惬意地款摆,有种垂髫孩童的稚气。拐弯时,她还蹦了小跳步,鹅黄色撒花烟罗衫在风中飘摇,依稀还散着浅香。
卫烬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摇着头,长吁短叹。
可太难得了,多久没见过她这小女儿情态了啊……眼神粘在她身上,无奈也宠溺,人都走远,瞧不见了,他还舍不得挪开眼。
连城瞧着小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也跟着笑起来。一低头间,搭垂的眼睫暗自将眸底的苦涩覆盖。
“不是有事要跟朕说吗?”卫烬调转视线打量他。
连城点头,“嗯,是有事。”说着便抬手,照他眼睛给了他一拳。
他自幼习武,于武学上造诣颇高,这一拳丝毫没留情,是下了狠力的。
卫烬始料不及,生受了下来,人本能地往后趔趄,望着连城,有些不敢置信。
董福祥大惊失色,“哎呀”了声慌忙上前扶,见卫烬左眼很快变得青紫,当下他肺里便着了火,指着连城怒骂:“连太子,陛下平日待你可不薄,你作何这般无缘无故动手伤人?”
“无缘无故?”连城甩着手,哂笑,素来明净的眼波头一回凝出了几分狠辣,“你问问他,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董福祥一头雾水。
他是卫烬身边的近身掌事内监,算是最了解他的人,这几日也是寸步不离地在圣驾边忙前忙后。卫烬做过什么事,他都清楚。可那些都是针对卫煊,针对姬家的,跟连城有什么关系?真要硬掰扯说有哪里对不起人家,应当就是要封姜姑娘为皇后了吧?
倘若是为这事,那还真不好办。统共就一个姑娘,总不好分给两个人吧?
董福祥还在琢磨该怎么回话,连城却先开口:“三日前,你召那么多人到行宫,是因为信了姬心素的挑拨,是吗?”
卫烬脸色微沉,听出他话里有话,没回答,只盯着他,耐心等他下文。
连城冷哼,“你不是想知道三年前,阿宝跟卫煊到底立了什么契约吗?”翘起拇指,指了指旁边的假山,“我来告诉你。”
卫烬眯眼瞧他,瞳孔漫起阴云,又看了眼假山,倒也没犹豫,负着两手,大步流星过去。
董福祥唯恐再有什么闪失,连忙跟上,他反倒抬手阻止:“你就在这守着,不要过来,也不要让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