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鼻尖泛酸,可心里充满希望。她知道,这路的尽头有个人在等她,等了三年又三年,而今终于得偿所愿,同天上这轮冉冉升起的皓月一般,月满人圆。
鼓乐里有烟火的喧嚣,那是举国同庆的热闹,连吹入皇城的风,里头都携满北颐子民弹冠相庆的欢笑。
揭盖头,吃子孙饽饽,饮合卺酒……
冗长而充满繁文缛节的帝后大婚礼仪,一直持续到子夜时分。
姜央只觉自己就是个提线木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就这么一味地被拽着四下里乱转。好不容易坐在了龙凤喜床上,她整个人从脖颈往下都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只想倒头好好睡个昏天黑地。
然而于她而言,这一夜才刚刚开始。
礼仪结束,闲杂人等都却步退下,只剩她们俩。嫁给皇帝就是有这么个好处,不必担心有人来闹洞房,也不用在洞房里巴巴等着新郎官出去招待宾客,醉意醺醺地回来。
灯穗拂风,红烛如林,眼下这洞房就是他们两人的天地,不会有旁人打搅。
可是这样,反而更加紧张了……
姜央垂着脑袋,不敢说话。脚步声和鼓乐声都在耳边远去了,只剩自己的心跳,如同云翳里翻滚的闷雷,隆隆击在耳膜上。
瞧眼身边的人,身形依旧英挺如剑,喜服下摆却被他揉得皱皱巴巴。
显然,他比自己还要紧张。
“真的……成亲了啊……”卫烬环顾四周,低头掸了掸自己海水江崖的袍裾,感叹道。
只是这语气,怎的听着怪惆怅的?
姜央瘪瘪嘴,轻哼:“是啊,是成亲了,退不了。陛下要实在不满意,现在就可以草拟诏书,册封贵妃了。这样一来,春禧堂也有主人,不至于空着了。”
这大喜的日子,怎的突然说这个?
卫烬手上一顿,诧异地瞧她,但见那张气鼓鼓的小脸,倒是跟她初来养心殿时如出一辙,那会子他还吓唬过她,若是不想住体顺堂,就去春禧堂当贵妃来着……
敢情是还记着这份仇呢!小姑娘个头不高,气性倒挺大。
刚重逢那会儿,她哪里是这样的啊?伏低做小,畏首畏尾,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瑟瑟缩在角落哆嗦个不停。现在好了,他一步步退让,一点点地哄,可算把人给惯回来了。一味拿自己当奴才的皇后,他不需要,他就喜欢她这样恃宠而骄的,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连皇帝都敢顶撞。
卫烬唇边泛起浅浅的笑靥,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裹在掌心,“这还不简单?阿宝要是喜欢,就把春禧堂也占了去不就行了?横竖也不会有别人住进来。”
不得不说,最后这句话当真画龙点睛,姜央鼻子哼唧:“油嘴滑舌,就会哄人!”嘴角却是老老实实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