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有好些日子没陪她了,于是托托随口抱怨了一句,真想一起出去玩啊。
纪直说,等你学会了跑,咱们便去踏青吧。
他以为托托会知难而退,谁知她一口答应下来,还叫他跟她拉钩。
她的手指送出去了,他却没有把手伸过来。
后来他们还是去踏青了。可是托托还是时常想起这一日来。她想,纪直是不是不敢与她约定什么的呢?
伴君如伴虎,他终日都在生死的弦上。
纪直也会死的。
死了的话,他是不能守和她的约的。
约定的回忆消散而去,剩下的,是他那块令牌墓碑般的颜色,以及跪下时双膝的痛楚。
托托盯着那块独属于西厂督主令牌。
她动弹不得。
声音。
动物的鸣叫声。
鸟的叽喳声,梅花鹿在树木间跳跃的蹄声,林蛙连绵地鼓起声囊,狍子、貂和黄鼠狼焦躁不安地竖起身子哀嚎,远东豹在树上踱步,吓得松鼠吱吱直叫。虎在山崖间轰然长啸。
渐渐响起来的,是来自辽东飞禽走兽偌大的声音。
托托跪在原地。所有人听见那些声音,都不由得环顾四周,只见漆黑的颜色一点一滴地沿着树木枝叶的缝隙,将它们填满,而在这山林间,四周的枯枝碎裂声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有许多人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