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耽误事儿。元帝一笑打断道:“十万火急的军令怎么就不耽误了?你这话可是要掉脑袋啊。”
“哎呦呦,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幕得贵缩起脖子跪下拜倒,道:“还请圣上饶命,奴才有口无心了。只是皇上多日不曾安眠,奴才恐怕龙体受损,这才想方设法地给圣上找乐子。奴才是个阉人,不懂儿女情长的好处,一心想叫新进小主儿给陛下解闷儿去乏罢了。”
“起来吧,你知不知罪,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元帝将折子放下,冲地上笑呵呵跪着的大公说道:“将画像递过来给朕看看。”
“奴才遵旨!”幕得贵点头哈腰地笑道,半折身子将木匣子捧过来,打开像捧花儿似的捧出两卷画轴,跪着抖开画轴两手各举一幅,道:“圣上请看,奴才左手边儿的是工部侍郎之女苏答应,右手边儿的这是户部侍中之女安答应,两边儿皆是清秀美人,还得夸太后娘娘眼光好啊!奴才着人打听了,说两位小主都是安分的,在荣答应曾经的千月院住着也不嫌,也给皇后娘娘请了安,算是正经小主了。陛下看着哪位可好?”说着不经意将苏答应那幅小像往前抖了抖,烛光微晃,明暗忽显,只看画中人美若谪仙,面如粉颊樱桃口,玉带绕臂暗香生,简直要走出画来了一般。
元帝看着面未动却心不喜,幕得贵伺候多年还是没摸透圣上的喜好,竟献着把这等明艳的美人面捧过来。遂而去看那边,只看画中一女子浅笑间目若青莲,不施粉黛冰清玉洁。虽说面貌平凡了些,可此时与另一张绝色面孔较之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了。
耐人寻味。
“就这个吧。”元帝将手一抬,指向了户部侍中之女安兮香。
陈白霜来报,说是今晚圣上宿在交崇宫中却翻了安答应的牌子。祁谟听后摇摇折扇,满意一笑,不枉费心计算了这步棋。
“殿下好计谋,殿下真是……”小福子在一旁也跟着欢喜,虽然不知道殿下高兴个什么劲儿,可太子开怀他便跟着开怀了,奈何读过的书不多,想了又想还是那句,“殿下真是好计谋呢。只是殿下怎么算到要反其道而行呢?”
谈及父皇,太子忍不住嘲讽一笑,道:“若不是孤反其道而行之,恐怕两位答应此刻还在闺中待嫁。边境战事吃紧,父皇本不愿招人入宫,你想想,若是这人心思本不在美色上,逆着心性接进宫中的女子怎么会喜欢?再是个看上去争宠有望的美人脸,父皇必定是要先临幸那位长相平凡的,不将后宫的水激出千层浪来才好。而邺浅稍稍用心,将安答应的画像作寻常宫女样貌,此乃欲扬先抑,待父皇见了本人只会觉得看着更顺眼些。”
廖晓拂手中捧着个石榴色的小手炉,镂空雕琢的图样乃是蜻蜓百草,是太子晚间赏的,不为暖手只为里头几片珍贵的鲮鲤甲,磨碎了温灸于掌心,兴许能治一治手不能提的病根儿。
想来祁谟是趁廖晓拂带邺浅办事的空档翻了医书,才想出这么个不知所云的法子来。统归算是一片心意,小福子自然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可殿下为何要叫安答应得宠呢?奴才看着苏答应也是不错,出手颇为大方。”
太子看着他笑而不语,廖晓拂顿了下又道:“殿下可是有话要问奴才?”
“廖公公这般聪慧,怎会看不出两人差在哪里?小东西竟还学会给我装傻了,还不如实招来。”祁谟敲了小福子的额头,当即拆了廖公公的台。
廖晓拂低头抿嘴着,难为了一瞬,堪堪而道:“奴才没见过什么小主,往常只与几位要好的宫女姐姐来往。只是……安答应性子温婉,办事张弛有度,知道打赏却不叫下人难做,赏的东西都是可接着的。苏答应一看便是位开朗爱笑的美人儿,没安答应心思多,可求宠的心太过,终归是输在气度上。小福子不说只是猜不透,既然殿下要算计着,为何还送去一位可心的,将那位不可心的送去岂不是更妙?”
祁谟满意点头,自然料到小福子看得透,毕竟身子里是八千岁的心肝,起身道:“孤不仅要送,送就要送一位叫父皇上心的。若安答应头一回就被苏氏打压了,再邀盛宠可就难了。方才你说苏答应的丫鬟赏了邺画师二回好处,却只给了你几颗金瓜子了事?”
廖晓拂头一回收人好处,早早就如数交给了主子,像交月俸似的,自己还没习惯过来呢。现下一听免不了又是一阵干笑,点点脑袋,仿佛收了好处倒是自己罪过了。
太子点头道:“那好,随孤出殿走走,消磨消磨晚膳。”
“嗯?太子要去哪儿?”小福子呐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