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脸色渐渐阴郁起来,低声问道:“你们又有何要说?可有将领举荐?”
这种出兵丧命不讨好的差事,祁顾向来是不愿理会。皇子亲征就说只是个稳定军心的名号,可上了沙场谁能做主自己的性命?想必五弟更是不愿接手。他本就是个根基不稳的太子,父皇也正找时机将他废掉,若贸然领军出城岂不是给父皇手中递了把刀子吗?父皇若派御前禁军前去暗袭,谁又能说清太子是死于辽人之手还是天家无情?
想着大皇子缓缓斜睨,意图出列举荐母族武氏暗地中培育的武将。谁知不看不打紧,太子自来是立于皇子左侧,以显尊贵一等,现下右靴微抬,靴底已是离了金砖面,右手掀衣袂,神色凝重。
这是要跪父皇呢,又谈何自保?分明是要自荐亲征的兆头。祁顾心中惶惶大乱,五弟怎会在此刻犯下如何大错?眼下他若带兵就是个死局,送死之事太子必定做不出来。莫非北辽之事内有隐情?毕竟五弟自来虽一直处于下势,可吃亏的事却从没办过,一副七窍玲珑心精明得很。母妃及武丞相一族将近十年才削减了赵太师于朝堂中的门生,若是叫太子在军中风生水起,岂不是蛟龙归海?
“儿臣愿……”祁顾管不得其它,先一步左跨出列,掀了衣摆猛然跪道:“儿臣愿……”
祁谟见大皇兄咬钩,伸手掸了掸右膝头的绸缎,没事儿人一般又将腿撂下了。大皇子话说一半就已察觉不妙,惊觉中了五弟一计,当下悔不当初,责怪自己莽撞行事。只是这跪已经跪了,再跟父皇推举外人就行不通了。原先还当五弟只顾自保,这下分明了,太子不仅自保还将他也算计了。
只是大皇子的心眼儿也不是白长的,你虚晃我一招,我便顺水推舟,急急一拜便道,小心窥视元帝面色:“儿臣愿替三弟一求,还请父皇开恩,给三弟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三弟闯下大祸,禁足皆是父皇轻饶了他,怎样都不为过。可西番与北辽正是用兵之际,若不一举拿下只怕酿出大祸。如今最要紧的不当是迁怒,而是大震我军将士势气。将军首级被取,可大昭圣上没有退缩,更派去一位皇子前去助阵!三弟已失了郡主一位正妻,心里必定也是愿意戴罪立功,以熄父皇盛怒!”
祁谟不急不忙地往右跨步出列,夜枭般的神色隐隐淡去,如同与大皇子那般诚心替三皇子求情,道:“大皇兄所言极是,还请父皇给三皇兄一个补过的机会。”
皇上思索片刻,荆国公手中握有西南兵权,武相一族掌管御前亲兵,太子倒是没势没权,可安贵人与苏贵人的肚子还没动静,不是废除太子的时候,故而垂下了嘴角说道:“即刻传朕口谕,三皇子铸成大错,闭宫禁足,朕念其有面壁悔改之意,特传祁商入养心殿议事。”
三皇子祁商已被禁足九日。禁足不是将人困在殿中就得了,而是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连一纸书信、一句口信都流通不得,吃食皆是从小门洞进出往来。还要抽走九成九的侍从,只留一个贴身伺候的就得了。冯贵人只得在崇坤殿外头转悠,再无上月意气风发之姿。加上缠绵病榻,短短十日就消瘦得快要脱相。
祁商回宫面壁,静心倒是抽丝剥茧将思绪理出来了。那画师邺浅必定是受了何人之托,特特将消息放出来引母妃入局,着实是直冲自己而来。但大皇子祁顾、二皇子祁惋、太子祁谟,哪一个都有害他的因由,倒叫他不好下手了。
正当他陷入苦局时唤来一道父皇口谕,当真救他出了火海,遂而换衣洗面随幕得贵速速前去。途中祁商与幕公公左右周旋,想套出几句父皇旨意。幕得贵却只能摇头赔礼,不敢揣摩圣意。
待幕得贵进去通报的功夫,祁商只得在殿外候着。明明自己好歹是个皇子,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还需像个奴才候着。怎么想都叫三皇子怒火中烧,连同九日滔天的怨恨一起冲向胸口,撞得他胸膛生疼。
此刻急着给殿下送芋头糕的廖晓拂也到了,只因太子临走之前他已许诺会来养心殿外候着,殊不知前头风雨欲来,便往静候的门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的太子和四皇子简直太苏了,苏得我要昏过去!!!一个是温柔总裁打你便打你还要挑日子不成,一个是霸道总裁挑日子就挑日子偏偏不动手打你。
廖晓拂:哎呀这个好这个好,那个也好,存起来存起来,通通存起来。
祁谟:苍天啊,谁在孤褥子底下藏了那么多大枣和花生!拖出去斩了!
廖晓拂:那是奴才给殿下存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