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孤还能叫手下将士吃不饱?”祁谟叹气道。这小奴才怎么就消停不住,刚歇下没一刻又要出去挖什么野菜。
“那……殿下有法子?”廖晓拂眼里扬起狂喜,没有半分的狐疑,“殿下果真是好英武呢,这么快就有法子了!果真胸中有乾坤,肚子里能撑船!”
祁谟被这一通胡天海地的称赞夸得哭笑不得,这就好英武了?他的英武还没展示出来呢,故而将人拉近了,轻声道:“自然是有法子,今晚你就照孤吩咐得办,两件大事一起结果了,来个一箭双雕。”
廖晓拂使劲儿一点头:“嗯!”
待到夜影降下,营地起了篝火,围着的是重阳候府的苏家兵。
“真不知道跟着太子跑出来作甚!出兵总要有粮草吧?五千轻骑竟然只有那么一点儿军粮,还是靠着咱们带来的粮食才勉强吃到今日!原先晚上还能有五个馍馍、一碗稀粥,今日倒好,整天就一个馍馍!”为首的是苏家兵里的一个,手拿一柄小刀削断木柴往火里添,埋怨道:“早说过咱们公子跟着太子是委屈了,大人不听,我看再过一日连公子的饭菜都没了!”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将士们受累吃苦都是习惯了,觉都可以不睡,最怕一个吃不饱。可不是嘛,上了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全性命回去,谁也不乐意临了做个饿死鬼。一天一个馍真是少了些,叫这些汉子肚子里没底气。
“谁他娘的嘴这么臭!再叫老子听见非要拿马粪填住不可!”总兵教头魏杰是苏家兵的总练兵,这次被老爷委与重任,说是来助太子,实乃心里只忠于重阳候。这几日也没见着太子露本事,带来的粮草还叫五千轻骑分吃,只能看瞧自家兄弟饿肚子。可那又能如何?还能叫苏家兵和禁军打起来?
“宫里头那么多个皇子,真不知道公子跟没跟错人。”旁边一个兵士嘀咕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硬面团,“还好前日我留了半个。要是皇上再不发军粮,我看马都跑不到奉州了,饿倒半途一起冻死了。”
“诶!分我一口!”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
“别动别动!”“诶诶诶!也给我一口!”小半块儿馍馍也不够几个人打打牙祭,就听一人有滋有味道:“别说,肚子饿吃干草都香,我都嚼出肉味儿了!”
“滚犊子!哪儿他娘的有肉味儿!”“诶真有真有……”
魏杰原本当兄弟是饿魔怔了,可鼻子在北风中抽了抽,还真他娘的有肉味儿!再回头,敢情是廖公公端着一碗油花浓郁的红烧肉路过,许久不曾开荤的将士闻着当然香了。
“廖公公请留步!”魏杰不欲难为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威猛遒劲的大臂只将人拦住,指着问道:“下官冒犯了,还请问廖公公这是哪儿来的?”
廖晓拂在一行人中犹如一弯白月牙儿,捧着碗说道:“这是殿下的晚膳,教头还请让让,咱家试过赶忙给送过去呢。”
“太子的晚膳?”魏杰原本是压住手下兵士的火,这下自己的火倒是压不住了,“苏家兵带来的粮草都叫五千禁军分吃了,我的人现下饿得几人分吃一个馍!不是说军中饭食告罄了吗!自古出兵将领都与兵士同行,这肉又作何解释?”
苏家兵不服太子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前苏青松还当着伴读就已有异议。就因为太子无能,整个重阳候府只能战战兢兢的。如今这碗红烧肉如同烈火中倒了一碗热油,瞬息间炸了锅,一个个更认定太子是个只求自保的纨绔公子。
“殿下连军饷都要不来,还有心思开小灶吃肉?”魏杰揪着廖晓拂的襟口喝道。这火气一看就不是近来的,恐怕早早压在心里,破势而发罢了。
“教头逼问咱家,咱家只是伺候主子的舌头,当真不知。”廖晓拂只觉得眼前这人力道极大,险些一把将自己拎起来,仓促中还要端好小碗,若是洒了肉可要心疼,“要不教头先松开咱家……”
“松手。”祁谟眯了眯眸子,不自在地剜了身边的苏青松一眼,就说这法子是两人一起想的,怎么苏家兵就这般不知好歹,上来就和小福子动手了?小福子才几斤几两的身量,那教头一条大臂就比他腿还粗,幸亏来得快,否则非将人摁在土里恶揍一番。
“在下魏杰,见过太子,见过公子!”魏杰将拳头松开,衡量着如何说这话,统归不算好话,干脆直说罢了,“公子莫怪!在下给重阳候府练兵多年,绝无二心,只是自己亲手练出来的兵蛋子如今吃不饱,在下心中不服!哪里有兵士一天半个馍二碗水,将士还能大碗吃肉的道理!”
唉,早说不就得了!若不是这帮苏家兵一直憋着气,祁谟也犯不着出此下策激这一下,遂而皱了皱眉道:“吃了你苏家兵的粮草是孤有愧,教头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