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晓拂坐得直溜溜的,两只小手踹在袖口里。方才他与太子辞行,吓得祁谟都忘了把黑锅扔给苏青松,也暂时没有心力去处置失职的张广之。等回程的时候小福子便不张口说话了,红着一双眼不知想什么呢。上鞍时又忽然冷抽了一口凉气,脸色比来时苍白了许多,下巴紧着,仿佛忍着天下最为不齿的羞耻。
祁谟心里登时疼痛不已,再瞧廖晓拂脸上那片不合情理的红晕,一下便猜到必定是伤着了。是廖晓拂急着上马,扯着了伤处,后又野火疾奔,必定将腿根与那处磨破了。
太子原本就长了一双善于迷惑人心的明眸凤眼,不发作时微微一眯有几分慵懒的醉样,百般温柔。现下祁谟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又服下止痛的安神汤,去了锐气只剩下伪装出来的委屈,直勾勾望向那人。
“拂儿莫走。”祁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奶犬,几番讨好,俨然不是方才嚣张野蛮的头狼。
“殿下还是叫咱家走吧。”
这话说得不假,廖晓拂是动了要走的心了。他虽然自小净身做了太监,可骨子里的硬气一分未减。就算是他刚入宫最落魄的时候都没叫人轻易看轻过,每日的饭可以少吃,衣裳鞋子却不穿破损的,若有磨损必定求着宫女姐姐给缝上。那些宫女其实也就比他大一两年,都是十岁不到的小丫鬟。廖晓拂面相白净,秀气得跟女儿似的,嘴又甜,会哄人,软着声儿求一求总是能将人劝动的。
也就是因为他这么个不肯伏低的性子,那年才叫陈白霜一眼相中,从此带在了身边。
如今他心里盛着太子一人,殿下往日再如何闹他都是可以的,总归是自己乐意与太子亲热。可在大事就得拎出来算,上回太子与教头过招就未知会,还应允过再不瞒他了。谁知转脸祁谟就把出兵这样大的事藏得死死的,禁军加苏家兵共五千零一百人都知道的事,他日日睡在殿下身边,竟然唯独是他不知晓。
这就很过分了啊,廖晓拂气得打了个喷嚏,想着殿下昨晚亲手喂他喝下掺着安眠草的汤药就痛心疾首。殿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瞒他,当真是过分了。
想着,廖晓拂又打了个小喷嚏。
“拂儿先坐褥上可好?地上凉,莫要拿自己与我置气。旁人看不出,我知道你底下磨疼了。”祁谟也是掏心掏肺的悔,悔他怎么就没想到他的拂儿心性颇高,生怕伤他一次就暖不回来,恨不得此时自己突染风寒发个高热,打上几十个喷嚏哄他心软。
无奈,他这身子骨是太好了。脸皮过厚的太子就这样敞开襟口晾了半个时辰,仍旧生龙活虎,连咳声都须一装再装。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谢谢小可爱们的阅读,豆酱在这里再说一下哦,本文并没有特别考究的朝代背景,极有可能混得乱七八糟,写文的初衷是这个脑洞很想动笔,愿博大家一笑,你们就当个乐呵看看,不要太当真啊啊啊,么么哒~
廖晓拂:好气啊,我要回娘家找师父去了!阿嚏!地上还是有一丢丢凉的,要不要坐褥子上去?屁屁好冷……
祁谟:d苏青松这个哥们儿老子不要了,祝他单身永久!
灵蛇:风哥想啥呢?我还想上阵杀敌!
御风:大概是想拱白菜了。
灵蛇:你的想法就好像你是一匹种马似的,很危险啊。
御风:难道我不是吗?
第82章
廖晓拂别扭地坐在地上,难以言喻的疼痛由腿根而上,疼中发寒,一动就如同撕去一层嫩皮。只因那处的皮肉是去势后的伤痂掉落而成,是太监身子上最嫩薄的一处。今日马背颠簸,他又顾不得好好将鞍座坐稳,现下只消一挪就疼得他冷汗涔涔。
都是殿下害的,若不是有事隐瞒他再先,现在也不至于受这份苦。细汗布满了廖晓拂精致的鼻尖,看似正被万虫噬髓的疼所折磨着,祁谟眼下一片乌青的阴郁,不忍再求道:“地上凉,去褥子上坐。”
或许是熬不住地上的凉气,廖晓拂歪着身子强自起身,从地上挪到了褥子上。原本底下冷飕飕的一片寒凉即刻少了大半,毕竟是厚厚五摞牦牛皮叠上去的。廖晓拂抱起肘来,猛地打了个喷嚏,懒懒地看着收拾好的包袱:“殿下出兵,这般大的事儿瞒着咱家,小福子自知呆在这儿也是讨个没趣儿……不如回去扫殿。”
祁谟脸色一僵,喉结上勒出的红印子还未消退。那是披膊与金甲相连的细链勒出来的,呈殷红色的一道:“拂儿莫走,孤也是不得已才瞒住你。”
“那也是瞒着了,能叫上下五千将士一同闭嘴,将咱家瞒得死死的,可见太子用心之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