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谟将雪狐毛平着铺开,解下领口一道皮毛,正是最难得的一圈狐尾,转手就给小福子围上了,小脖子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诶,这下就吹不着了。”
“殿下自己不冷吗?”廖晓拂像个小尾巴,随太子往外走,脚步尽量放轻,摸着颈子周整圈油光水滑的狐尾爱不释手,喃喃道:“这个好,戴上不扎不刺痒,还能挡着……”
后面半句的声量太小,叫人听不清,祁谟用长了一层薄茧的手指抓住小福子一只手,轻轻地揉开了他的拳头,如同某种无声的安抚,挠他出汗的手心。小福子这是在怕呢,都说公公的脸和下面一样样的干净,这话听着烧耳朵臊脸皮,也是句实心话。公公的脸上不长须,颈子上也太过平顺了,在宫里不当回事儿,见怪不怪的,可头一回去街上逛,他怕叫人看出些什么来。
看似无心,祁谟也算是处处都替他想到了。
安营后自是不准随意走动,可太子要带人出去,参军也要给几分面子。两人骑着马有一刻就到了城口,拴在驿马铺里押下银钱就进了城门。
一踏进陵城,抬头只见前头正热闹着,里里外外围着两三层的人,有男有女,穿着皆与胤城百姓相仿可身量却高出半头不止。男子大多身背箭筒,箭筒又以皮毛包裹,一张劲弓竖在脊梁骨上。
“殿下……这些可是辽民?那几个……比殿下还高啊。”
“孤也是头一回见着,莫怕。”祁谟笑了笑,借机将人往怀里一拉,搂住了腰,“辽民好认得很,你看他们的面相,颧骨凸显且额骨低,再看他们臂强体壮的身形,想必就是了。但他们既生在石洲,就算是大昭的百姓,无非就是混了些辽人的血脉,与你我无异。”
廖晓拂点点头,生硬地跟太子往前走。自打八岁入宫就再没上街逛过,如今开了眼,看什么都新鲜稀奇。却不敢贸然出声,生怕将那些人的注意引到身上来。就这样往前又走了一条小街,太子忽而把住了他的腕子捏了捏,道:“看,前头那个刚打猎回来,太傅曾说辽民惯于用箭,能用弓箭捕获野山猪,这腕力想必小不了。”
眼前十丈远突兀地站着一人一马,男子身高将近九尺,棉衣像被割破了口子,手腕与腰间配以皮绳,腰上系着一块灰白的毛坯料子,上头的血迹不知干没干。膝头往下的布料都缝了毛料子,雪中站上一个时辰想来也冻不透。若在胤城,衣裳沾了这样大一块鲜红,百姓必定惧而远之,报官的心都有了。可在陵城仿佛早已见惯,无论年长还是年幼,擦身而过皆目不斜视。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咸味,无奈前头的人太高,廖晓拂刚及那人肩膀,便踮起脚来去看。谁知身子忽而变轻,腰两旁分别一紧,好似被兽夹扼住了腰谷,竟是太子从身后掐着他的胯骨,将他向上托了一头高。
“殿……少爷莫要闹我!快放我下来!”廖晓拂声音一大就差些喊出来,再往上托自己的屁股可要被太子抱怀里了。惊得他一声尖叫,脸皮也红得发热,背朝着殿下就开始挣扭,腿伸直了就去够地上。这时就听身后闷声哼了一下,腰上的手一下卸了力道。
“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廖晓拂从没奢想殿下出了宫还敢与自己搂抱,在太子殿又不曾这样没规矩,可殿下的手一松他又有些悔了,怀念起方才二人身子紧贴的滋味。可再叫殿下抱一下,这话他不敢说。
祁谟确实是想趁机摸一把小腰,前几回打叶子,听禁军说了些不堪入耳的事,又听他们嘀咕什么又挣又扭最有滋味,心里就长了一层狂莽野草,想将小福子搂起来吓一吓。谁料廖晓拂是真吓着了,两腿一挣一抬,把龙根给冒犯了。
“少爷还能走吗?少爷……”廖晓拂急切地问,蹲在地上瞧太子的脸色白了又红的。都这样了,猜也猜得出来自己把什么给碰了,那地方撞一下得多疼啊,他又不是没有过。
“必然……勉强能走。”祁谟重新站直腰,假装无力地扶住小福子的肩。这小东西能有多大的力道啊,可他蹙眉心焦的时候最耐看了,祁谟沉默着不动,等他来搀扶。
廖晓拂还当自己惹了大祸,真给碰狠了,顾不上脸皮,撑起身子半扶半抱的,一步三问:“这……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殿下撑着些,奴才……奴才回去宣军医来看,殿下也是没轻重,闹奴才作甚!若是碰坏了就……就……”
“就如何?”祁谟揽着他的背,大半重量压在小福子身上,歪过脸似真似假问道。
“就……”廖晓拂一愣,方才那话就没过心思,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本身就是自己没有的东西,又怎么会知道如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