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谟将这纸书信反复阅过,如此兴师动众送来的信子,必定是十万火急,四哥也摸不准底细了。身处北境阵军的大帐,账内召集的皆是可用的将才,副将苏青松,苏家兵教头魏杰,左营参将杨义,右营参将吴英勋,再加上阵军副将袁艾与参军若干,可算是英杰俱齐了。
“苏副将过目一看。”祁谟将泛黄的信递给苏青松,已换上寒冬的朱红将袍,五月中出宫至今,太子脸上的棱角已被风沙打磨得更是分明。他回身凝视着身后,那副刻在整张兽皮上的北境版图,拧紧了眉头。
“宫中若有大事,必定是与北境有关。”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比大半年前还要铿锵有力。再不是宫中无人问津的太子,而是响当当的骠骑大将祁谟了。
苏青松草草过目,把信又递给下面几位参将。魏杰沉默良久,缓缓问道:“殿下何出此言?莫非在宫里就察觉出来端倪?”
“并非如此,孤在宫里尚且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探究这些。只是总有种直觉,叫人不寒而栗。你们瞧这北境的边界,这半年似乎安静得颇为诡异呢。”祁谟直言道,此番一出,可谓点到为止。众人沉默良久,心中自有了主意。
廖晓拂则在帐子里支起一架小小的篝火,手中的木勺在锅子里搅动着。几日前他随太子抵达北境,头一回见了这般多的人,好似全天下的男儿都在眼前似的。这账子是先前阵军大将的,比驻营时的简易帐子大上三倍有余,中间有一梁木作竖栋,将帐顶支得高而圆滚,足有一间寝室大小。更难得的是脚下皆以兽毛铺垫,空出来的一块刚好够燃起篝火来。
篝火旁是他自己用太子的短刀削制的木笼子,里头除了养着信鸽子,还有一只漂亮的蓑羽鹤。那日大军途径冰水沼泽,见一只鸟儿堕入泥沙,几番挣扎不起。公公自来喜好斗鸡,廖晓拂见这鸟儿好看,便心疼得多看了几眼。
待扎营后太子将人安置好,竟扬鞭而去,御风犹如感知了什么,前蹄高高跃起,嘶声高昂。待燃烧的日头落下苍茫的西边,廖晓拂听出熟悉的马儿声,跑出帐子,只看英俊儿郎赤袍怒马,自远处凯旋,骠骑将军自踏雪去又踏雪回,竟是为了给他找回这只蓑羽鹤。
如今这鸟儿已养好了伤,只是断过了翅子,飞不大高了。但这也是极讨廖晓拂喜欢的,毕竟蓑羽鹤闺名在外,又因其鹤性羞怯、娴雅端庄出名,一向独来独往,难得一见。
“拂儿在锅中煮了什么?好香。”祁谟一掀帘子,帐内温暖潮湿,抵住了北境哭嚎的大风。廖晓拂抬头却不知已然黑天了,赶忙起身替太子脱下盔甲。
“殿下午膳就没来得及用,若是叫师父知道徒儿伺候不周,必定要罚了。”廖晓拂哈着气笑道,惦记着太子腹中空空,忙不迭拉着祁谟就往篝火边上坐。
“若你师父知道自己徒儿已被太子拐到了榻上,恐怕罚得就不是你了。”祁谟盯着篝火,被安置坐好,不知小福子煮了何物,闻上去确实叫人胃口大振。
廖晓拂脸上一红,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被太子撩拨了:“殿下慎言!咱家何时与殿下同卧了……都是各自躺各自的。”
“好好好,是孤想与拂儿同卧想得口不择言,廖公公大人大量。”祁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反正帐内只有二人,伸手将小福子揽过来。廖晓拂被拽得猝不及防,往后一坐竟坐到太子腿上,双脚腾空,毫无用处地踢了几下。
“诶啊,殿下快放咱家下来……咱家这……叫人看见不好。”廖晓拂争辩道,双手小心地扯着襟口,生怕后颈那块被太子啄出来的红印子露出来,又瞥着帐帘那边,又担心锅子里的东西,一时不知该护哪一块好,闹了个手忙脚乱。
祁谟不敢将人真惹恼了,恼了还不是自己要哄,手一松,怀里的人像雀儿般跳得老远。“好了好了,孤不与你闹,你快说这是什么,闻着甚好。”
“头一回做,也不知好不好……殿下若再闹就没得喝了,煮干了便糟蹋了好东西。”廖晓拂抻了抻腰间的褶皱,蹲过去继续搅动小木勺,噗嗤笑了出来,脸上竟是馋相,“这个是奴才和将士们学的,说是从辽人手中得来的法子。若能在风雪萧瑟时喝一盏热奶茶,实乃冬日之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好想喝贡茶……你们喜欢喝吗?豆酱每天不喝都没精神啊!!!
廖依依:鸳儿哥哥,你说齐大哥这些日子是不是不对劲啊?
陈鸳:咋啦?他又学黄鼠狼掏鸡窝去了?
廖依依:不是不是,他最近脸色怎么那么好啊,而且睡得也多了,是不是那药方子不对,吃出毛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