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随着轰然巨响炸裂而开的墨弹已灌满了死兽的血水,在这白茫茫的雪原上格外刺眼。祁谟连日苦思,若燃弹都不能将头列重卒击碎,那就只能靠辽兵自己的铁骑相互踩踏了。可辽马的耳朵中塞堵了兽毛,燃弹的呼啸与击鼓声对这些身经百战的马儿根本起不得作用。
唯独能辨认敌我方向的只剩目力!石洲跑散的辽马尚且见不得猩红,更别说这些生于雪原的铁骑。炸开的燃弹好似划开了一道血腥之墙,骤然间将马儿惊得纷纷慢了步伐,乱了速度,更有的高昂跃起,试图回头。可身后的几万铁骑哪里知道前头的马儿天性难敌,纷纷前涌,不曾有丝毫滞慢,瞬而阵势大乱。
“攻——城——门!燃弹射程过远,近不可守!”辽兵瞬间损失前列几千重卒,皆是叫自己人踩碎的。身后将士摇旗发令,命剩下的五千重卒直奔城门。只因燃弹再是猩红也拦不住受惊的战马,跃入射程内便可高枕无忧。
祁谟此时挥舞起金龙战旗,仍旧不开城门。血线之计已灭北辽重卒过半,大大煞去敌军势气,大昭将士皆振臂高喊,迫不及待要出城迎战,面上的恨意再难压抑!而太子却仍旧隐忍,压住重骑兵的血性只待时机。猛然间,祁谟挥旗大呼:“收——阵!”
而此时在大帐中的廖晓拂也是坐立不安,不住掀开军帐的帘门,叫寒冽的北方吹醒他的焦灼。
“张大人,你听这鼓声是不是停了?是不是殿下要迎战了?殿下若是迎战,怎么能叫鼓声停下呢?”廖晓拂惶然往远处眺望,却只能听出马儿嘶鸣不断,四处弥漫开浓烈的腥味。他虽不懂兵法,却也清楚擂鼓手是绝不可私自停下的,敲断了手也不行,必定是殿下发令了。
“廖公公,算卑职求你了,你这样不吃不喝的,太子胜战回来岂不是要拿我治罪了……”张广之在后头捧着食盒不住地劝。他追随太子千里北上,可亲阵头一日却被太子单独嘱咐,说要给他最为重要的大任,除了他,交给谁人都不能放心。
谁不想带兵出征,手刃敌军?张广之当下跪下谢恩,恨不得肝脑涂地。谁知这最为重要的大任,竟是留在大帐里看住廖公公,看住他吃一餐饭菜。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马能够分辨灰、红光波,对红色很敏感!下一章神秘人物现身!!!
灵蛇:不要栓我!我要打架!我要踢死那些比我高大的辽马!这世上只能有一匹马比我牛x!风哥你说是吧,风哥?
御风:省点力气,一会儿干一票大的。
小白菜:嗝……今天的马厩好空旷,风哥和灵蛇都不见了……是不是上阵去了?咦,马槽里谁给我放了这么多白菜???诶啊,够吃好几天了……嗝!
第104章
碍于昨夜未眠,廖晓拂忍不住去揉渴睡酸涩的眼皮。大帐里的篝火燃得正旺,只听那火星中猛地爆出一声劈剥声,竟然是断了一块木柴。
廖晓拂站在帘帐的风口,打了个寒噤。这时便听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身后停下了。
“廖公公若吃不下,喝一口稀粥也行,别为难自己,也别为难卑职了。”张广之捧着食盒在后面紧跟慢跟,不住地催,又知道廖公公素来心善,看不得旁人受苦,便作出一副为难脸色,声音夹杂在北风呼呼声中尤为凄凉可怜,“公公也心疼心疼在下,殿下若是回来见这食盒里的东西一口未动,那邪火不冲着您,也全发在旁人身上啊。卑职原是想随殿下上阵杀敌的,却受殿下重托。廖公公若真心疼殿下,就别让太子回来着急了。”
主子与廖公公这重关系,张广之可是从初始看到了现在,由原先的惊讶化为见怪不怪了。宫中偶有传闻太子不仅喜好男风,还偏偏喜好那身子不全的,养着小太监在寝殿里胡闹。起初他见还是扫殿小公的小福子不像是传言里那种不堪之人,谁料不到半年就成了廖公公,堂而皇之在寝殿与太子同睡,近身伺候。
这些还都不算,去年赏菊时分太子宠幸小宠的各路谣言四起,一时传遍了大半个皇宫。令他想不通的是廖公公这个清爽的人,居然不懂得避嫌,青缎金钏,锦衣玉冠,明眼人一看便知那谣言不虚。张广之受太子提携之恩,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当殿下正直情爱迅猛的时段,身边收了个知心人。
更别说他对玉儿的那份心思,甚至还有些许庆幸,亏着殿下身旁有个廖公公。再后来太子代君出征,谁人都没带上,就连他都是从小凉庄快马直追,唯独从宫里把廖公公带出来了。这就很令下人费解了,若是只是小宠,那合该留在宫里啊,怎可往这水深火热的沙场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