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前早早围满了军医,廖晓拂轻声轻脚地扒开一条缝儿,太子像睡着了一般躺着呢,就和往日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只是结实的胸口缠了满满整圈的绷布,刚换上又殷透了,只得再换。
“殿下伤势如何?”廖晓拂低声问道,掌心微热,却不住地开始冒出冷汗,“怎么没人给殿下披件衣裳!若醒了冻着了谁的罪过!”
北境乃是天寒地冻之地,账内生了篝火三簇,烤得人站不住。军医擦着额头汩汩的汗珠回头应道:“殿下受了大伤,断了一处血脉,血止不住就不好了。”
“大人尽管放手去治,咱们殿下不会治不好的。”廖晓拂说完嘴里一阵辛辣,竟是咬破了舌头,又问,“咱家那株人参可有用处?”
“有,有,有大用处!若不是那根老参吊着汤药给殿下续这口气,恐怕药王白老在此也无力回天!殿下若是伤在宫里,珍奇草药满库屋寻来就是,眼下当真是找不出同等贵重的来!亏了廖公公有所准备,给咱们太子续上半条命了!”军医忙忙点头,所说的老参乃是廖公公方才从包袱里寻出来的宝贝。那本是廖晓拂的大哥廖子孟头一回见着太子给的信物,说是以此结交了兄弟。出宫时廖晓拂急匆匆地收拾行李,舍了好多物件,偏偏最后犹豫了再三将它拿上了,不为别的,只为他大哥说过这乃是成了人形的老山参,扯一根须子下来都能治人还魂的,整整一株下药便可给吊住最后一口热气。太子出兵仓促,还是带上了好。
原本只是他留了个心思,以备万一,万万想不到也不敢想竟真给殿下用着了。
“殿下怎得这样烫了?你们到底有没有给咱们太子下方子!”廖晓拂抓住太子的手,大声问道。这手掌今日清晨还好好的呢,现下伤痕细裂无数,原以为是生冷冰凉的,摸着竟热如炙炭,烧得吓人。
“廖公公息怒,只因太子伤处极深,又是铁器所致,现下身子发了高热,盖不住衣物。更何况……”军医只得如实答道,虽说眼前的人儿只是个给太子试毒的公公,可太子对他如何皆看在眼中,不敢惹怒,“更何况殿下血流不止,绷布迟早要换。”
“什么迟早要换,殿下身强体健,正是壮年,流这点儿血又不算大事!”廖晓拂挑起了眉毛,竟叫人认不出这是从前乖顺温和的小公公,好似浑身长满了蒺藜瑰花,说不得,更碰不得,挨一下就会伤人,“你们尽管救治就是,咱家心里有数。”
说完起身与苏大人走至账外,帐子外头是苏家兵与左右营副将,都等着军医的话呢。此刻每个心里头都暗自打鼓,一来是殿下若有不测,苏大人必定携兵屠净北辽,生灵涂炭,二来是主将若不生还,恐怕军心大乱。此时有些许不利于稳固军心的信子传出来都是大大的不妙。
杨义则更担忧廖公公的安危,若殿下真有些什么,近身伺候的人恐怕均要殉葬了。若当真如此,他必定要抢出人来,不叫廖公公给殿下活殉!可等了好久,等出来的却是面如止水的廖公公,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大事发生,就连哽咽声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泪流不止,为主子鸣冤抱不平了。
“苏大人!”吴英勋见众人皆不敢问,只得开这个口,“太子现下如何了?今夜可否着哨兵把手,以备兵士叛逃?”
主将有事,兵士必定会有离逃之人,这是历来不变的事实,十几万人的心不可能统一齐力,总有泄气沮丧之辈。只是这个口子若是开了,军心必定要受动摇,实乃军中大忌。
“传令下去,若有……”苏青松刚欲开口,只听身边一个清丽的嗓子咳了一声,不悲不喜,孑然独立,好似玉笛断裂后的回音。
“传令下去,殿下无大碍,只需要休养。若有逃兵,当即斩杀,亲人连坐。”廖晓拂说道,一日之间长熟了好几岁,一摆袖口,犹如冰雕的一根银针稳稳地扎在了太子的账前。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放心,殿下最后会没事的!定心丸给你们!我们的小福福也会没事的!谢谢营养液的投喂!!!突然想喝养乐多!!!
远在小凉庄的四殿下
尼古拉斯心灵感应祁老四:诶呦我去,突然心绞痛,我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廖依依:娘啊鸳儿哥哥,齐大哥是不是要被我的假药害死了!
陈鸳:不能够吧,要不你过去问问……
廖依依:齐大哥你哪里不舒服啊?依依给你找郎中吧!
尼古拉斯身体倍儿棒祁老四:无碍,只是不知道为何难受了一下,大约是想吃公鸡炖蘑菇来补一补了。
(卧槽丫头好在意我,可我又不在意她,我是皇子啊,魅力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