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莱是不吝啬支出的,也亏得她这次仍旧家大业大,经得起她折腾。
在进一步锁定欧阳兄弟前,林莱先收到了消息,说小鱼儿离开了恶人谷。
其实林莱知道这件事时,距离小鱼儿离开恶人谷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只小鱼儿才出江湖,只是个小虾米,还是他惹到了小仙女,才让他有了那么点名气,被人所关注。
不过林莱觉得移花宫肯定是特别关注着小鱼儿的,所以在他离开恶人谷后没多久,移花宫的少宫主花无缺就紧跟着离开移花宫,到江湖中历练。
相比之下,花无缺就受瞩目得多。
林莱想起了她先前见到的小鱼儿,他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就是这道伤疤让小鱼儿和花无缺这对双生兄弟区别开来。她突然很好奇,若是将这道伤疤填平,是不是其他人就可以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和花无缺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了?
“唔。”林莱摸了摸下巴,她着实好奇小鱼儿和花无缺乍看下去,究竟有多不一样,才没让他们俩想到这一层。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消息引起了林莱的注意。
人称“毒蝎子”的余欢伯,这次惹了众怒,被一干江湖中人围在了襄樊。
然而一干江湖中人这段时间都要将嫌犯找了个底朝天了,却没见到余欢伯的半个影子,他们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偶尔不查,叫余欢伯找到机会逃出了襄樊城,只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可是联手将余欢伯给逼近了襄樊城,想在襄樊城来个瓮中捉鳖的,没道理他们没注意到瓮出了缝隙。
那就是余欢伯还藏在襄樊城,他们还没搜到而已。
林莱挑挑眉,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毒蝎子”余欢伯是五毒使的弟子吧。
当初武林大会时,五毒使可是发誓不会再来中原武林的。
总不能他们要给她玩字眼吧。
要真是如此,那她就没必要再和他们客气。
先礼后兵,林莱当即就写了封信,叫人送去五毒使所在的苗疆,问问他们要不要为他们这个弟子的事负责,要是想亡羊补牢,就去襄樊城一趟。林莱自己也赶去了襄樊城,五毒使比她还先来到了襄樊城的五羊庄。
来的是四毒使与五毒使。
见到林莱,四毒使也不说废话,中气十足地说:“早两年,我们就将他给逐出师门了。”
五毒使跟着说道:“那家伙专爱些邪门歪道,那鸳鸯蝴蝶派更适合他。”
林莱就不吐槽他们这些所谓邪魔外道中人口中的“邪门歪道”了,只那“鸳鸯蝴蝶派”?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门派。”
四毒使说:“我们那儿的一个门派,门派里供着的是欢喜佛。”剩下的他没再说,只让林莱意会。
林莱扬扬眉,表示她明白了。还有,“你们来都来了,那不妨帮我擒住你们那位前徒弟,最起码也得说些只有你们这做师父才知道的事吧。”
四毒使和五毒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原来这“毒蝎子”余欢伯对外说是长得凶神恶煞,然而那不过他的伪装,他本人实则长得很是清秀,说一句面若好女都不为过。
此外,在五毒使门下时,余欢伯练功练到有点火候,他的左手小拇指是青色的。
还有这个徒弟极其好色,简直就是色中饿鬼,能撑上五天不去找女人,那都顶天了。所以五毒使觉得余欢伯要真的还在襄樊,那他肯定忍不住,一定会想法设法去找女人,只是他要是强迫他人,这种事对女子名声有碍,受害者怕是会千方百计隐瞒此事,叫余欢伯给逃过去。
四毒使还尝试着为这个前弟子画个肖像画出来,还别说,四毒使别看因为练功导致双手像鸡爪子,可他的画技出神入化,很有个人色彩。
林莱不禁赞叹道:“好画工!独树一帜。”
四毒使想矜持,最终没成功,咧嘴得意一笑,谁让夸奖他的,是在武林大会上将他们五兄弟打得落花流水的绝顶高手呢。
林莱稍后拿到那幅影像画,开始思考余欢伯是否还在襄樊城。
若他仍旧在襄樊城,那他应该脱去了原有易容,露出他的真面目,有可能还凭借着他若好女的相貌,将自己伪装成个女子。这么一来,就算搜捕他的人知道他会易容,可余欢伯现在明显没有易容,他们就会陷入思维误区,专注去找可能易容的人。
另外,林莱已经知道了这次全城大搜捕行动的诸多参与者了,这些人哪怕武功都只能说是二流水平,可其中毕竟有好几个地头蛇,其中一人还带了许多家丁来,又让官府通融,没道理这样的天罗地网下,武功也不到一流水平的余欢伯能长出翅膀,从襄樊城逃走。那么,有可能这些人没有搜索到地方,要么他们搜到了某处,却没想过去搜这个地方的人。
就好比这些人若是来搜五羊庄,她若是说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他们就算心有怨言,也不会进来搜的。
林莱想到她之前得到的消息,说花无缺此时就在襄樊城,他还古道热肠地要帮忙搜捕“毒蝎子”余欢伯。可以说,论名声地位,作为移花宫少宫主的花无缺,都是如今襄樊城江湖中人里的佼佼者呢。
加上林莱对花无缺有点好奇,她就准备探一探花无缺的住所。
林莱一面请四毒使和五毒使留下吃顿便饭,顺带她又请四毒使为她画一幅画,以作纪念,一面她差人去打听花无缺的住处,还有这次大搜捕行动的实时进展。
等到月黑风高夜,林莱就悄悄出门了。
等她飞身落在屋顶上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为什么非得等到晚上啊?’
想来想去,她觉得这恐怕就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吧。
大家都习惯这么做,尤其是要坏事的时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等林莱来到花无缺的住所外,有人先一步从墙内飞身出来。
第一个鬼鬼祟祟。
第二个悄无声息,还一身白衣。
林莱在心里摇了摇头,而她实际上呢,也没穿夜行衣,穿着一身湖色衣衫,如今光线昏暗,这个颜色倒也不怎么扎眼。她轻功又高,一般二般人都不会察觉到她,所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林莱远远地坠在前面两个人身后。
第一个人火急火燎地钻进了一家青楼,第二个人跟了过去,本来脚步不停,可及时发觉到他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就有了片刻的迟疑,再张望时,就没看到第一个人的身影了。
林莱趁着这片街区灯火通明,已经将第一个人的长相看个真切,还仔细看了下他的左手小拇指。对方有意遮掩左手,这动作反而说明他在有意隐瞒什么,加上他的长相和四毒使画的影像画的人,可以对得上,想来这人就是那“毒蝎子”余欢伯了。他以某种方法赖在了花无缺身边,得到了他的庇护,或者说是叫其他人认为他是花无缺,乃至于移花宫的人,加上余欢伯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女人,还没有易容的迹象,其他人便不好深究,就没机会进一步发觉到余欢伯的违和之处,让他成功灯下黑了。
如今“毒蝎子”余欢伯终究是本性难移,来青楼寻欢来了。
殊不知他已经被人怀疑了。
林莱是指那第二个人,一身白衣的花无缺。
林莱轻巧地落到地上,走上前去开口道:“怎么不继续跟了?”
花无缺:“!”
他总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可这次他不得不惊讶。因为直到她出声,他才意识到她到了自己近前,由此可见这人武功之高,能与他两位师父相提并论了。他不由得看过去,看到一张异常年轻的脸,那又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明亮有神,还让花无缺感觉到一种温暖。他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他只是觉得那双眼睛的主人,她的目光好似是有温度的,让他第一次明白真的有人会给人春风拂面之感。
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她的出现突兀,反而很快就恢复如初,微微一笑道:“我适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有一些不自在,便不自觉停下来了。”
他见林莱脚步不停,就要往里面走,他也不再觉得不自在,跟上去继续说道:“我这般态度实在不可取,若是因此跟丢了那‘毒蝎子’余欢伯,就得不偿失了——林岛主也是为了他而来的吧?”
林莱偏头去看他,她并不意外他猜出她的身份。因为他的武功已经足够高了,刚才却还是傻愣愣地没反应过来,那么能做到如此境界的,武林中本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稍微用一下排除法,他就能得出结论。因此他认出她身份的背后,有那么点恭维之意。只是这用不用说清楚的恭维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多少还有那么点谄媚,可眼下说这话的是花无缺,他的态度不说多么诚挚,而是他自有一番傲气,又有着很奇妙的迷人风采,叫他说出来的话,非常动听。
林莱再仔细打量了他一圈,判断出他现在武功等级差不多有lv45,这显然是天纵奇才了。小鱼儿也不过lv25,这20级的差距可是非常明显的。
当然,相比起来,林莱还是更胜一筹的,只是她毕竟有外挂嘛。
更有意思的一点是看到花无缺时,她真的很难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小鱼儿。
明明他们是同一张脸来着。
花无缺就能给人一种他钟灵毓秀,风采动人之感,一举一动之间,也是清隽异常。
林莱心说气质这东西还真是奇妙,面上则是点点头,承认了她的身份,又说道:“我师父肯定会喜欢你的。”
逍遥派对颜值要求很高,要的就是这样的俊男美女。
花无缺有点点茫然。
林莱微微一笑:“因为你令人赏心悦目,而我们师门非是好看的人不收进门的。”
花无缺又觉得春风拂面了,他不由得赞叹道:“令师门别具一格。”随后他行了一礼:“在下花无缺,来自绣玉谷移花宫。”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到了青楼中。
他们俩实在是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只是他们俩看起来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他们俩都走进了好几步了,老鸨才反应过来。
老鸨快步走过来,面对这样两个璧人,她难得生出几分拘谨。
林莱从她的荷包里掏出一个梅花金锞子递了过去,“请妈妈行个方便。”
老鸨面对金锞子可不拘谨了,只是又有些忐忑,他们不会要在她这楼里打起来吧?
老鸨的担心是多余的,林莱进来之前已经锁定了整座青楼,尤其是锁定了“毒蝎子”余欢伯的气息,不怕他逃得了,只是没想到余欢伯那么猴急,这才多大会功夫,他已经搂着姑娘们往榻上躺了,还没进入正题就是了。
林莱传音入床帏:“打扰了。”
惊得余欢伯从床上跳起来,他狠下心来要把姑娘们当人质,换取一线生机,可惜他动作没能快过林莱的。他几乎才有个动作,林莱人已经掀开帷帐,用掌力将姑娘们送到外面,一手又定住了余欢伯。接着,她套上四毒使友情赠送她的天蚕丝手套,拨开余欢伯的左手手套,确定了他的小手指是青色的,青色很独特,是五毒使门下所特有的。
“是余欢伯。”林莱转过身去,对呆在不远处的花无缺说道。
他非礼勿视,还背对着受到点惊吓的青楼姑娘们,听到林莱的话,就走上前来,也跟着看了眼余欢伯的手指。移花宫是遗世独立,却并代表他们消息就闭塞了,故而花无缺也是知道五毒门练功后会有什么特征的,此外——“他的手套果然是由极细的金丝编织而成,我的侍女没有看错,这却是和他原本告诉我们的悲惨身世相矛盾。”
他这么说,算是解释了他怎么察觉到余欢伯不对劲的。
而这只是其一。
林莱并没有往下深问,她更好奇的是:“他用什么方法叫你收留他的?难道是他卖身葬父,让你看见了?”这也是经典桥段嘛。试想,余欢伯果然面若好女,他再稍微伪装一下,变变声音,不用再易容伪装,就能以假乱真了,这么一来,能骗到花无缺一时就很正常了。说到底谁也没想到在易容上,余欢伯是反其道而行之,以及他竟敢利用到花无缺头上。
花无缺闻言,有些不解,他正要问个清楚,就听到了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奇怪声音。
那声音似痛苦还快乐。
林莱:“。”
这里是青楼嘛,有这样的声音很正常。
所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林莱也就神情自若。
花无缺看起来神色也很平和,只是当林莱故意看过去时,他微微偏开了脸。
有人比自己不自在,那林莱可就不客气了,她故意问人纯情少年:“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吗?”
好在这会儿老鸨过来查探情况,解救了难得陷入尴尬中的花无缺。
林莱也不为难他了,她将不能动,还衣衫不整的余欢伯用被子卷起来,又扯过他的腰带将被子捆起来,要将他这样带走。考虑到这是人家青楼的东西,她又掏出一个金锞子递给了老鸨:“叨扰了。”
“哪里哪里。”老鸨更为客气地说道。
两人进来的时候走的是正门,离开的时候为了不引起他人围观,他们俩就连带着被卷成粽子的余欢伯,直接从二楼飞跃了出去。
因为将“毒蝎子”余欢伯擒拿归案,本就和她关系不大(如果不是涉及到五毒使,她都不会特意管这件事的),她也不是苦主,所以等离开青楼后,林莱就将人交给花无缺,让他看着办,至于她,她回五羊庄,或许还能继续和四毒使交流下绘画技巧。
花无缺看着她,再次觉得她和那些人果然是不同的。
林莱摆摆手:“后会有期啦。”
花无缺跟着说:“后会有期。”他其实还想要说点什么,可一时片刻之间,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等他想到他可以问问为什么说起卖身葬父时,目光所及之处,已经不见人家的身影了。
花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