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又一具画皮被短刀划破撕裂成碎片,但乔治分明看到这些属于孩子的脸上在彻底死去时露出的结果的神情。
或许世上真有灵魂吧。
他们死后,灵魂被诡异的事物寄宿在自己生前的皮囊里,每时每刻都在感受反复不断的、抽离血肉挖出骨骼的剧痛。
乔治挥舞短刀,手臂微微颤抖。
他看到西边的炮火更盛,似乎要彻底从物质基础上湮灭掉绝境信徒。
但他们不会成功的。
乔治知道,军方杀不掉那只异类。
它……太强了。
而且他总感觉这只异类出现的背后似乎还藏着什么邪恶的东西,绝境信徒正是因为这东西的存在而存在。
每一具画皮都曾是一个孩子。
乔治可以忍受积水中数以百计的死尸,也能忍受绝境信徒血肉之中熔融的躯壳。
却终归难以接受这些邪恶的事物把利爪伸向孩子。
每撕裂一具画皮,便要杀死数十上百的诡诈之子,于是便有越发低沉的情绪从诡诈之子的死亡中传递到乔治的思想里。
这些情绪影响他,让他有些不愿意继续下去。
他总感觉一旦自己杀死所有画皮,可能会触及某个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似乎是保留了些许人类的情感和意识,剩下的画皮开始往后逃离。
它们对眼前这个对它们而言算是杀人狂魔的男人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乔治伸出脚来碾死了最后几只诡诈之子,昂首看向移动得并不快的画皮仓皇逃窜。
他举起短刀。
定格。
片刻,他又把短刀放下。
雨衣的兜帽落下,乔治把自己整个人遮挡住,然后倚靠着墙面的阴影,他开始追随剩下的十多具画皮。
这些怪异邪性的小东西还保留有某些人类儿童的特征。
比如语言。
比如已经不怎么明显的情绪。
现在它们感到恐惧逃跑,大概率也会像是在在外面和其他的孩子打架打输了的小男生一样,哭哭啼啼地向着家里跑去。
向着家里跑去……
家啊。
画皮的家会是哪里?
乔治肌肉紧绷。
他的身体拥有爆炸性的力量,但无数诡诈之子以一种诡异的、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影响他的思绪。
已经开始有一些模糊的、没有意义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这些记忆一闪而逝,好像埋藏在时间的深处,又好像和乔治隔着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