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大家都心惊胆战,恐惧地猜测着未来可能会有的遭遇,又为被带走审问的丈夫、儿子、兄弟们悬心担忧,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所以,当苏嬷嬷走进花厅时,看见的就是一群寒素憔悴,神色惊惶的女人们,她们围在贾母身边,或坐或站,无论老少,都黯淡失色,甚至有的连头发衣裳都没心思打理,显得颇潦倒落拓,浑不似昔日的雍容模样。
这才多久啊,变化就如此大!苏嬷嬷心中蹉叹,不由想起当日里琮哥儿被逼出荣国府的一幕,她跟在琮哥儿的后面,就一付冷冷清清的样子离开,那时琮哥儿倒是淡淡的不在意,自己却为之心酸不平,暗叹贾家的寒凉无情。
回忆起往事,苏嬷嬷顿时又生出了几分快意,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看苍天饶过谁!她思忖道,日后琮哥儿要重用自己儿子的,眼前这桩事她可得办得漂漂亮亮,让人挑不出理儿来。
“苏嬷嬷,你来了,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邢夫人一眼看见了苏嬷嬷和她身边的婆子手中提着大包的东西,顿时眼神一亮,激动地站了起来,态度和蔼得近乎讨好。
“赦大太太。”苏嬷嬷神色自若地屈了屈膝,随即就站直了身体:“我家老太爷、老太太命我来看看诸位,送些吃食衣裳来。”说着,和那婆子一起把手中的包裹打开来。
两只大包裹满满当当的,一只装着桂花糕、绿豆糕、核桃糕、荷叶饼等各色吃食,另一只里是女子的换洗衣裳。“老太君,这些吃食自然是不如府中的精致,但胜在干净,口味还不错,是老太太让厨房上新做出来的。衣裳实在来不及做了,店铺里买的成衣,也选的整齐料子。老太君别嫌弃,和太太姑娘们将就着用一些吧。”苏嬷嬷平静而恭敬地道。
贾母默叹了一声,让王夫人分发给众人,关切地问道:“苏嬷嬷,府中的男人们现在情形怎样,你可听说了?咱们在这里是一无所知。”
“老太君,琮哥儿是出自府上的,对府上自然也是关心的。因此老太爷一听说这事,就命人去打听了。宁荣三府的成年男丁们都关在狱神庙里审着呢,全都要问一遍。若是没有犯下什么事的,也不至于问罪。但据说,”苏嬷嬷犹豫了一下:“现在,赦老爷和东府的珍大爷都有人告状,要细细审呢。政老爷和琏三爷似乎也有事情牵扯。其他的,暂且还没有消息。”
顿时,花厅里哭喊声一片。邢夫人听见贾赦、贾琏都有事,顿时如头上响起了晴天霹雳一般,王夫人也为丈夫着急,贾母一叠连声地急问道:“他们犯了什么事?宝玉呢,宝玉还好吧?”
这当儿还惦记着那宝贝蛋呢!苏嬷嬷心中吐槽着,口中平静地道:“并没有消息传出来,想必衙门正在审办着呢。不过,有北静郡王在,他们应该也并未受苦吧。”
贾母点点头,不自禁地叹了一声:“若是琮哥儿还在京城就好了,他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袖手旁观的!”她的目光在苏嬷嬷身上流转,其中似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