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好,温度也很是相宜。
章氏前脚起身后,思齐也紧跟章氏的步伐出门走走,没走出多远就遇上了二阿兄刘城的生母范氏。
范氏也知道刘赟和章氏的忌讳,所以自打潘氏出事以来,就不大敢往思齐跟前凑了。
但如今姚氏得了章氏的青眼,把持府中诸事,地位也选提升到了她的以为之上,这对于范氏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当大家都得不到一件东西的时候,人的心态会变得平和,可当资历和子嗣远不比自己的姚氏上位压过自己一头后,范氏心态就失了衡——吃不好,睡不香,日夜难安地总是想着这事。
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范氏也就不顾从前那些规矩,她见到思齐后心头一喜,快速两步上前跟了上来,陪笑着殷勤地问了声好,一副要陪思齐走走的架势。
思齐诧异地看了范氏一眼,似乎对于她的自来熟不太适应。虽然思齐和刘赟后宅的女人接触不多,但她毕竟是二哥的阿娘,刘城待她这个妹妹也着实不错,就算看在二哥的份儿上,思齐也不好拂了范氏的面子。
范氏不是那种伶俐讨巧之人,跟思齐说起话来也是如此,她绊绊磕磕地同思齐寒暄几句类似“女郎这几日睡得可好、进饭可香、回来以后还住不住的惯”的话语。
思齐点点头一一应了下来。
范氏抬头小心地看向思齐,发现她脸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不耐烦,范氏胆子大了起来,便又跟思齐说起了姚氏。
在范氏的话语当中,姚氏是一个不顾礼数,工于心计且毫无可取之处的人。
她不该趁着家里没人哄骗老太太,哄得老太太失了分寸,只看到她一个,把旁人踩在脚下;不该一哄好了老太太就用尽心机拿到了家中的掌控大权,在府中作威作福,让她们这些老人儿都要看她眼色行事;不该日日去老夫人身边缠着老夫人,扰得老夫人忘了府里小郎君和小娘子,只顾着她一个……
反正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姚氏的不对,话里话外希望思齐能够管管。
老太太已经受了误导,翁主您可万万不能再被这姚氏迷惑下去,一个后宅该有一个后宅的规矩,不能让这种后来者凭着花言巧语把前头的老人儿越过去,朝廷里做官也还讲究个论资排辈儿,您说是不是?
思齐被范氏的这一通言语惊得一时说不出话说。
范氏平常看着这么少言寡语的个人,没想到能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竹筒倒豆子般的倒出这么一通话来,想来这些念头还不知道在心里存了多久。
思齐觉得范氏的思维走进了一个误区。
姚氏再怎么出格,也是她的庶母,是她的长辈。这后宅里面的事情,章氏能管,刘赟也能管,但她这种小辈却不能随意掺和。
这些事情,就算是刘衡未来的妻子也不能置喙,何况她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娘子?
范氏说看好她,希望她帮自己讨回公道,难道是因为觉得她很有主母气质么?
思齐想了想,道:“她到底是父亲的侧室,是我的庶母,就算您说得这些都是实情,我却也总不好跑到祖母和父亲那里指手画脚……”
范氏当即就要落泪了:“您如今都是王主了,您都说不成,那妾身还能找谁说理去?”
思齐也觉得范氏有些可怜,想了想,给她出主意道:“阿父给我另置了院子,想来我不久就要搬离祖母那边了。祖母一个人待着,难免寂寞。日后你多去祖母那里转转,陪她说说话,天长地久,她总会记你的好的。”
范氏听了思齐这话,细细一想,果然不错。她也知道思齐能对她说这话是真心实意,便诚心谢过。
范氏离开后,思齐又继续往前走,看到有人在西北角不远处收拾院子,觉得十分奇怪。
没听说家里头要来什么客人,怎么这就收拾起了院子?
刘赟答应要拨给她的地方也不是这一处院落啊!
领头的仆妇看到思齐后小跑着过来,行礼道:“参见翁主。”
思齐道了声“辛苦”,又对着那仆妇问道,“怎么想起来收拾这处院子了?”
对方回话道:“是前儿太夫人吩咐奴婢收拾这院子的,听说是打算要把雒阳的余家小娘子接过来小住呢。”
听她这么一说,思齐就知道这位雒阳的余家小娘子是谁了。
余三娘正是章氏表姐的孙女,也是她看好的长孙媳人选。
朝廷还有三门穷亲戚,而章氏这个表姐,则是她家里最富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