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转身,回到车边。苏鹤亭像是被遗忘的小孩,正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车还是作战部第七医院借的那辆d300,谢枕书把它从鸥鸟站开到了城区。他一天一夜没有睡觉,除了衬衫泛皱,背部的伤口也把绷带濡湿了。但此刻,他看起来依然冷静。
苏鹤亭的额头抵着玻璃,问:“你要干吗?”
谢枕书站在风里,黑发微乱。他隔着玻璃跟苏鹤亭对视片刻,把车钥匙拿高,道:“抓你。”
苏鹤亭说:“朋友见面怎么能说抓呢?我也很想你的嘛。”
他毛衣领被扯得歪,配上他不知死活的笑容,开心得像是一场期待已久的重逢。
谢枕书免疫了,他错开视线,绕到另一边,坐了进去。
冬天冷的时候总有股特别的味道,清列醒神。当车门关上时,漏进来的冷风吹得苏鹤亭猫身窝进了座位里。他把外套拉好,连同下巴也藏起来,只拿那双眼瞄谢枕书。
谢枕书浑身冷气,静坐须臾,发动着车。
苏鹤亭试探地喊:“谢枕书。”
谢枕书不理他。
苏鹤亭一骨碌坐起来,故态复萌,说:“你追我比追老婆还费劲儿,现在我是抓到了,可都这么晚了,我们就算到了备战组也没人审我。”
他对连备战组和情报处的轮班时间一清二楚,这个点不是没有人审他,而是没有厉害的人审他。事实上,他讲这句话也是在暗示谢枕书,把他送到备战组也没用,他了解这些地方,甚至还能把自己弄出来。
谢枕书目不斜视,道:“我审你。”
车开离出站口这条街,在路灯的照射下去了另一个方向。十几分钟后,车驶进了一处住宅区,最终停在一栋楼前。
下车前,谢枕书动作利落,直接给苏鹤亭上了手铐。
这处住宅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虽然一直有人在打扫,但仍旧有几分冷清。进门时灯亮起,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简洁空旷的客厅,还有明净透亮的落地窗。房间内没有能体现主人喜好的陈设和摆件,干净得像个样板房。
苏鹤亭把刚刚随手捏出的雪球摆在玄关处,一本正经地说:“初次到访,这是我的一点小礼物,不要嫌弃。”
那雪球歪歪地斜着,正面被他用指尖画了个“w”,像是一团绒毛在笑。
谢枕书脱掉大衣,背部薄薄的衬衫略皱,因为受的伤还没有好,所以透出星点红色。他看了眼雪球,没说话。
苏鹤亭也准备脱外套,还想把它挂在谢枕书的大衣边。他仿佛真的是来做客的,表现颇为青涩,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被谢枕书拉着手铐,带进了书房。
门“嘭”地关上,书桌上的台灯微微亮,两个人隔着书桌对坐。
半晌,苏鹤亭问:“开始了吗?”
谢枕书双手交握,盯着他不讲话。
苏鹤亭被盯得心虚,指尖捏了捏座椅把手,说:“干吗?你审的问题我都可以如实回答。”
谢枕书道:“如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