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被牵扯的感觉让谈墨有了瞬间的清醒,他猛地撞了过去,额头狠狠撞在了洛轻云的鼻梁上。
“唔……”
反应敏锐的洛轻云竟然没有避过这一击,鼻骨传来一阵疼痛直达脑仁。
“哈哈……”谈墨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这是我给你的‘宠爱’。”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报复到了洛轻云的那次车库突袭。
有一辆车来了,在谈墨的身后打开了门,传来机械的报站声。
谈墨摇晃着转过身去,上了车,车门“咔嚓”一声就关闭了。
车开远了,洛轻云才回过神来,看见谈墨靠着车窗,朝着他比了一根手指。
他的表情懒洋洋的,眼底却带着一丝阴谋得逞后狡黠的光。
车开走了,洛轻云闭上眼睛,很淡地笑了一下。
“竟然让你偷袭成功了……我对你还真是放松警惕了。”
谈墨一边靠着车窗一边回顾着自己的那个头槌,额头有点疼。
“啊……洛轻云的鼻子好硬……”
车子一摇一晃,谈墨的脑子里就像盛了水一样,越来越沉。他下次要是再跟一队的人喝酒,他就是狗!
一开始他还数着站,想着数到第十二站就能下车了,但是坚持到第三站的时候,就睡着了。
当公交车慢悠悠停到灰塔特别管理区前,车门打开,洛轻云早就先到了,他就站在车站那里抽着烟,手指弹了弹烟灰,已然等待多时了。
他在手心里捻灭了烟,跨上了车。
这时候的车厢已经空了,只剩下谈墨靠着车窗睡得很香,还有一阵一阵轻轻的小呼噜声,就像某中无害的对巢穴充满依赖的动物幼崽。
“稍等一下,我带人下车。”洛轻云说。
公交车驾驶员回头看了一眼谈墨,发现这小伙子长得挺帅气,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人也是有危险的。
“你是那位乘客的什么人?”驾驶员警觉地问。
穿制服的不一定是灰塔军官,还有可能是特殊从业者,比如戴着手铐、扬起小鞭之类。
洛轻云从座位上一把将谈墨抱了起来,谈墨的脑袋向后一仰,眉头蹙起,十分的不舒服。
“我是他的队友。”
洛轻云将谈墨向上颠了一下,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起码也有六、七十公斤,但是在洛轻云的怀里就跟羽毛一样轻。
谈墨的脑袋靠入了洛轻云的怀里,鼻子正好碰上了他胸前的金属扣子,微凉的感觉让他很舒适,于是脸颊蹭了上去。
洛轻云笑了一下,“你是猫吗?”
“真的是队友吗?”公交驾驶员还是不放心。
他路过驾驶员的身侧,低下头,生物扫描设备识别他的虹膜,显示:银湾市外勤队一队队长洛轻云。
驾驶员愣了一下,再看一眼对方身上的制服,这制服的质地,这宽肩挺背,绝对正牌的灰塔军官,级别还很高,敬畏感油然而生。
“抱歉抱歉……”
“没关系。漂亮的男孩子醉酒了总是有点危险,多小心是对的。”
洛轻云步履稳健地下了车,走向宿舍区的岗哨。
经过岗哨的生物识别系统,值班人员一看是洛轻云,发现他还抱着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好奇,于是往监控里一看,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前二队的副队长谈墨?
洛轻云将谈墨带回了公寓,站在门口,他才把谈墨放下来,将他的手放在了指纹识别仪上。
谁知道竟然还有密码。
洛轻云拖着谈墨的后脑勺,在他耳边说,“谈副队,公寓密码是什么?”
谈墨的眼皮子动了动,但还是没提起精神来,歪过脑袋继续睡了,而且靠着洛轻云的颈窝打着小呼噜。
“谈墨,今晚要不要跟我睡?”
谈墨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轻云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想侧过脸看一下谈墨,却没想到自己和谈墨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温暖的感觉沿着肌肤上千千万万个感觉神经涌上心头,洛轻云没有再问他什么了,而是将他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单手扣着谈墨的腿,就像抱幼儿园小孩一样抱了起来。
他打开了自己公寓的门,整个空间整齐到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沙发也是灰塔统一配置的深蓝色,连个抱枕都没有。
木质地板一尘不染,茶具以及咖啡杯被近乎强迫症一般整齐等距地摆放在茶桌上。
卧室的门被推开,也是灰塔的标配,洁白的床单、被罩被整理到没有一丝折痕,直到洛轻云弯下腰,将谈墨放了下去,才产生了人类生活的痕迹。
谈墨柔软的短发在枕头上散开,发梢随着他的呼吸扫过枕头表面,洛轻云下意识伸出了手指,蹭过了谈墨的发梢。可惜,隔着手套他感觉不到谈墨发丝的触感。
“嗯……”
床褥柔软的感觉让谈墨身心舒畅,他砸了砸嘴,转过身就要将一条腿架上去,洛轻云一把扣住了他的脚踝,谈墨皱着眉头带着脾气想要踹开洛轻云,但是洛轻云却扣得更用力了。
他扯开了谈墨的鞋带,将他的鞋子和袜子脱了下来。
谈墨的脚趾和脚背露了出来,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脚背不怎么晒到太阳就更加白皙了,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有一中脆弱的感觉。
洛轻云在那一瞬间意识到,这就是被爱德拉花刺扎伤的脚踝。
他的手指伸进谈墨的裤脚,一点一点往上捋,一个微小的红色疤痕露了出来,那里就是爱德拉神经毒素在谈墨体内蔓延开的起点。
洛轻云的手指想要确认什么,却又不忍心触碰,指尖才微微贴上去,谈墨就像触电了一般,整个人都弓了起来,脑袋往被子里钻,另一条腿抬起来往洛轻云身上踹,洛轻云一侧脸就把他给拽住了。
“脾气还很大。”
又或者这是爱德拉之花带给他的应激反应。
嘴上这么说,洛轻云还是替他将另一只脚的鞋袜脱了下来,但是当他看到谈墨脚背上蜿蜒如同黑色曼陀罗花的痕迹,整个人都顿住了。
他将谈墨的裤腿猛地向上捞,那些黑色的痕迹仿佛嵌入他的皮肤疯狂绽放,触目惊心。
这是被“黑火”灼烧后的痕迹。
洛轻云不说二话,一把拽了下来。
没有了束缚的谈墨直接摆出了一个九字,而洛轻云却睁大了眼睛,呼吸在喉间骤凝。
谈墨从脚踝到膝盖蔓延着黑色的痕迹,像某中诅咒,又像是刻痕,这些黑色的痕迹缠绕在他的小腿上,形成旖旎妖-冶的画面,呼吸被打了个结压抑在了胸腔里,洛轻云的视线难以自控地看着那黑色的痕迹攀附在谈墨的修长而富有张力的线条上。
嚣张放肆的美。
可是痛觉却沿着洛轻云的视觉神经成百上千倍地侵蚀着他的大脑。
因为他知道这个痕迹是怎么来的。
——谈墨曾经掉进了开普勒生物的黑火里。
不,他不是掉进去的。
如果是掉进去的,他不可能站稳,黑火不可能只烧到他的膝盖。
他是自愿走进黑火之中,战衣能让他段时间内耐受黑火燃烧,然后作战服一点一点被烧透,剧烈的疼痛感依附上他。他必然是为了执行什么任务,才会选择承受这中痛苦。
洛轻云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谈墨那双毫无防备的样子,良久才呼出一口气。
闭上眼睛,回忆着他翻阅过的关于谈墨的档案,洛轻云忽然意识到这也许不是为了执行任务,而是为了救一个人而留下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