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他根本不希望在禅院家看见自己。
有了这样的猜测,庵萤回家后再联系禅院甚尔时绝口不提禅院家发生的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和对方分享自己的日常。
禅院甚尔也像根本不知道庵萤在禅院家发动了术式弄了一群哭包,依旧充当着他的树洞加杠精角色。
好像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后续影响的样子。
好像这件事其实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就只是它本身的样子。
两个人假惺惺地粉饰太平,庵萤对庵雅夫和禅院家的来往紧密起来的情况视若无睹,禅院甚尔对禅院家议论的,禅院直哉可能要订婚的事置若罔闻。
如此又过了快一年,庵萤除了在庵歌姬和禅院甚尔面前以外,在其他人眼里也越来越有“天女”的样子。
无论是战斗时美妙的乐音还是漂亮的招式,抑或是她时常挂在嘴边的悯笑,又或许是那双黑得发亮的瞳仁里浸出的讽意。
庵雅夫越来越少接触她了,也很少再因为庵萤不听他的话而发怒,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养出了一个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女儿,这个女儿无论是拿去联姻还是重振家族都可以,但这女儿不会是他的女儿了。
很可笑也很合理的一件事,世上往往是不爱子女的父母最常把子女不孝挂在嘴边。
庵母越来越殷勤地要打扮庵萤,坚持庵萤必须要穿着巫女服才能出门,而且出门绝不能没人服侍。
庵萤就冷眼旁观。以前的话她可能还会在脑子里记个小本本,把好的坏的都列出来,等到摊牌的时候公平地决定是该回报还是教训。
但是现在她手头上事情太多了,已没有闲心做这种游戏,所以她懒得这么干了,到时候分清界限就好。
庵萤不再排斥去御三家或者其他家族做客,她更细心地收集咒术界的情报,无论好的坏的,包括一些咒术世家的黑料,不管真的假的她都先记着,以作日后所用。
她已经厌烦到,没办法再做出“反正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我没动力耗费精力去管”的姿态了。
既然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不知道主角是谁,不知道有什么悲惨的事是需要自己出手,也只能自己出手的,那么她只能自己寻找了。
就像她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知道能接近谁要远离谁,那么她就只能自己寻找一样。
实际上……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之前那么做才是异常。
庵萤竟然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事实。
这是连挚友都没办法告诉的。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就连神明都无法彻底地相互了解。
庵萤不得不咀嚼这个真相,直到她的末日到来。
她也不知道到那时,她咽进肚子里的残渣会是什么。
她希望不会是太让她痛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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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离开禅院家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普普通通的一天晚上,禅院甚尔摸进庵萤房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庵萤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禅院甚尔靠在墙上,他还是穿着一件和服,腰间别着几把咒具,他抱着手,打量着这个无比熟悉的房间,就好像和平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