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有必要看吗?”刘协冷冷地看着孔融,眼神凌厉中带着讥诮。
孔融咬咬牙,伸出双手。“请陛下容臣再斟酌。”
他实在不敢想象天子看完他写的传记之后会如何嘲讽他。
言语之争毕竟是言语之争,只要知情的人不说,这事就等于没发生过。以天子的身份,想来也不至于到处宣扬。落在纸上,就是铁证。万一再被天子编入档案,那可就麻烦了。
还是忍一时之怒,暂且撤退为好。
刘协将文稿摆在孔融手上,顺势挥了挥手,示意孔融可以退下了。
孔融如释重负,匆匆拜了拜,灰溜溜地回到坡下。
“走,快走。”他连连招手,示意祢衡赶紧离开。
祢衡一头雾水。他见孔融与天子面对面,还以为会有一场激战,没想到孔融这么快就退下来了,而且如此狼狈。
“文举,你这是……”
“回去再说。”孔融无地自容,再也不想多待一刻。
祢衡无奈,只得起身,跟着孔融匆匆而去。
曹操坐在坡上,看着孔融、祢衡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子与孔融的交锋,他看在眼里,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与边让的冲突。他杀边让,就是因为边让看不起他。他一怒之下,杀了边让,却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影响直至今日。
如果当年能像天子对付孔融一样对付边让,何至于此?
杀人究竟还是落了下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诸身,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陛下论战如用兵,果然高明。”曹操心悦诚服地说道。
刘协摇摇头。“言辞终究是言辞,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譬如度田,你以为他们真不懂其中利弊吗?只是身处利益之中,言行乖异,是以破绽丛生,不能自圆其说。”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就算朕说得再诚恳,他们不肯,朝廷又能如何?只得另作他想,一步步向前推进。”
他随即又笑了起来。“好在他们也就是嘴上利害,真上了战场,就算是乌合之众,也能让他们一败涂地。孔融如此,袁绍也不例外。”
曹操有点尴尬。
天子可以无视袁绍,他却做不到。
“听说袁绍之妻是李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