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沉默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解甲归田之后能否保住身家性命,却是他必须考虑的。
张郃的族人被辛毗抓住了。辛毗说得明白,如果张郃不能保住邺城中的汝颍人,张郃的族人就要偿命。
孙策没有抓他的族人,但将来辛毗要报复他,孙策会保护他吗?
恐怕也不可能。
汝颍人势大,没有人愿意为了不相干的的人与他们发生冲突。
更别说还有一心想报仇的陈登。
想到这些,高览的心情就很复杂。当初下令要他们全歼陈登部的就是田丰,现在他无路可退,也只能请田丰出谋划策。
“不愿意吗?”田丰追问道。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高览一声长叹。“为将者,当马革裹尸。或许战死沙场,才是我应得的下场。”
田丰抚着胡须,无声而笑。“人们常说,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其实说起来,我冀州虽说是关东,却也不乏将才。只可惜,我冀州一直为朝廷所忌,不仅中原人轻视我们,连并凉匹夫都不愿意与我为伍。”
高览的心情更加沉重,接连叹了几口气。
“袁本初虽赖我冀州诸将作战,却不肯倾心托付,屡屡以中原名士羁縻,功败垂成。天子虽出身冀州,却不肯对冀州有丝毫宽囿。其他诸州暂缓度田,却在我冀州强行度田,简直有如仇人一般。”
田丰拍了一下案几,怒不可遏。“这是为何?我冀州有什么亏欠朝廷的地方么?向来都是朝廷辜负我冀州,冀州一忍再忍,却落得这般田地。”
高览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他虽然没说话,但他对田丰的愤怒感同身受。
是朝廷辜负了冀州,不是冀州辜负了朝廷。
其中做得最过份的就是中原人。
“束手就缚,只是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田丰吁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平静。“要想为人所重,就要让他知道我冀州人不可欺。”
田丰顿了顿,又道:“就像凉州人一般。”
高览眉头一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明白了田丰的意思。
这个办法很险,也很难,却有成功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