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以后将主要精力用来启蒙他们的政治、经济,从一开始就给他们打下实事求是的基础,免得被经学带歪了之后改不过来。
曹冲拱手再拜。“臣最近经常听人讨论立法之事,关于内外朝,大致有两种意见。一种是取消内朝,政由三公,天子垂拱而治。一种是强化内朝,天子决策,三公施行。支持前者的理由是人非对贤,孰能无过,天子虽贤明,毕竟一人而已,难以遍及所有政事。有权而不能用,必被左右所趁,不如授权三公,天子行监督之责。支持后者的理由是三公各有专长,事务繁多,又牵涉切身利益,难免顾此失彼,反不如天子高瞻远瞩,旁观者清,可以决策。”
刘协听完,会心一笑。“你自己怎么看?”
“臣觉得都有道理,无从抉择,所以才想请陛下指点。”
“元直,你呢?”刘协又看向周不疑。
周不疑也说道:“臣与苍舒讨过多次,未有定论。”
刘协点了点头。“没有定论就对了,这种事,本来就不可能有定论。”
周不疑与曹冲互相看看,更加疑惑。
“你们都读过荀子的文章,当知学与思的关系。施政与学习近似,同样有思和行的关系。思而不行,只是空想。行而不思,必落下乘。前者是道,后者是法。儒则介于两者之前,而近道。从这个角度来看,内朝决策,三公施行,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方案。”
周不疑想了想,说道:“陛下所言有理,天子垂拱而治,近乎无为,未免被动。”
“没错。天子垂拱,无为而治,是上古之政。有人说是空想,有人说是史实,孰是孰非,且不去论他。但是有一点不可忽略。”
刘协欠了欠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上古蒙昧未开,君主掌祭祀之权,沟通天命,才能垂拱而治。自夫子立学以来,民智渐开,岂能恢复上古之政,全凭天意行事?有了问题,不集思广益,却去殉人祭天?”
周不疑、曹冲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以人祭天这种事,想想都觉得野蛮。
秦穆公行人殉,秦人哀之,作《黄鸟》之诗,一直被人当作秦人野蛮落后的象征。相比之下,中原很早就废除了人殉。
现在别说恢复人殉,想想都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