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子的聪明,不难猜到杨彪在其中的作用,也很容易猜到他见驾之前已经见过了王邑、张喜。
天子选择了不提,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只关心他的父亲杨彪安危,也就避免了他的尴尬。
“上次问你的问题,可有答案?”刘协问道。
杨修不来找他,他也要让人去找杨修。
那二十个儒生寄托了他的希望,绝非可有可无,不能让杨修毁了。
只是杨修生性自负,不能直接批评,还要讲究些方式方法,适当的迂回一下。
杨修思索片刻,摇摇头。“尚无思路,还请陛下再给些时间。”
“无妨,你大可以慢慢思考。”刘协轻声笑了起来,转头打量着杨修。“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开始思考,便意味着你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杨修惭愧地笑了笑,心情很复杂。
明明他比天子还大几岁,可是一谈到这些问题,他就像个稚童一般,全无自信可言。
十几年的苦读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带的那些儒生如何,有可用之人乎?”
杨修下意识地咂了咂嘴。“陛下,这些人治学甚诚,天赋却着实一般,年龄偏大,旧习难改。虽有为朝廷效力之心,说起圣人典籍也有可取之处,做事却不切实际。这几日在后将军营中,多有出乖露丑之举,很是难堪。”
“是么?说来听听。”刘协心中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耐心地追问道。
“比如有人讲书,只顾自己说得开心,一字讲解数千言,将士们已昏昏欲睡,他犹自不肯罢休。有人强调礼仪,要求所有的将士都执拜师礼,不可有一丝疏慢。更有胜者,竟要求将士送束脩,说是圣人之礼不可废……”#b......
br#杨修越说越无奈,连连摇头叹息,一脸的嫌弃。
刘协也是大跌眼镜。
他只是感觉效果不佳,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差。
看来当初的设想还是太乐观了,杨修能成,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成。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杨修相提并论的。
或者说,没几个人能和杨修相提并论。
就拿束脩而言,杨修根本看不上那几个小钱。
但那些儒生则不同,他们可能迫切地需要改善生活。既然有圣人之礼这么好的理由,没道理不用。
读书求官,最后都是为了改善生活,这本身并没有错。
真正潜心治学的,谁会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朝廷西行,找个地方隐居岂不更安静。
有门路的早跑了,留下来的都是没门路的。明知朝廷余日无多,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