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这时才让虎贲侍郎去传杨彪。
从营门到大帐,有两百余步,杨彪到达之前,刘协还有足够的时间和蔡琰交换意见。
蔡琰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提醒刘协要冷静。
不管怎么说,杨彪脱险终究是好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天子,都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更要对老臣表现出应有的礼敬。
刘协点了点头,调整好表情,站起身,走出大帐。
杨彪快步走来,见天子站在帐外迎接,心中既温暖又愧疚。他加快脚步,来到天子面前,立定,双臂张开,大袖飘飘如翼,躬身下拜。
“临晋侯,太尉臣彪,见过陛下。”
刘协上前一步,扶住了的杨彪的手臂。
“太尉辛苦了。”
杨彪苦笑。“臣惭愧,为小人所困,累及陛下亲征,以身犯险。”
刘协笑道:“你我君臣数年,一起经历的危险无数,这点辛苦何足挂齿。你看,朕在这里行猎,哪有危险可言。”
“陛下……”杨彪欲言又止。
刘协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太尉,外面风大,进帐说话。”
杨彪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脱困之后,稍作休息,便匆匆赶到天子大营,就是想亲自向天子解释这件事,揽过责任,为士孙瑞开脱。
可是看到天子这么热情,他又觉得难以启齿。
两人进了帐,刘协吩咐赐座,......
又问杨彪有没有用餐,语气亲切温和,看不出一点异样。
但杨彪却越发不安。
天子虽年幼,却是个有城府的人。
当初侍御史侯汶借赈灾之便,贪污粮食,天子也是这般不动声色,在御座前量米作糜,使侯汶无从遁形,有司想为他掩饰都没机会。
这次士孙瑞先斩后奏,违背天子既定章程,接受卫固投降,责任可比侯汶贪污严重多了。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天子不可能什么感觉也没有。
天子越是不动声色,越是说明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杨彪悄悄地看了一眼负责记录的蔡琰。
蔡琰握着笔,低着头,根本不看杨彪。
天子笑得很温和,帐中的气氛却有些冷。